席散以后,薄幸一路上都没见着蓝小米,进屋看见桌上压着字条,正欲看一眼,秦氏款款走了进来。
“蓝姑娘走了有一阵了。”
“走了?”薄幸环视一圈,暗道真是走得干净,连他的包袱都拾掇走了,连块布头都没给他留。
秦氏见他没什么大反应,嘴角爬上一丝笑意,道:“蓝姑娘说你师父那边她自有交代,你便安心留在这里,改日我再引你见见其他人。你习医习武,经商一道却是不通,少不得要多与人打打交道。婚事也该操办起来了,先成家后立业,也是常情,我——”
“闵夫人。”
薄幸出声,打断秦氏的话,脸上似笑非笑,眼底情绪不明。
秦氏顿了顿,提醒他改口:“你可以叫我娘,不必如此生疏。”
这“可以”一词,怎么都像是开恩一样。薄幸琢磨着话里的味道,笑着摇了摇头,“夫人美意,薄幸心领了。不过也望夫人明白,我此番来锦阳,只是感念你生养之苦。你我之间已两清,我以后的人生,是好是坏,是贫是富,与你皆无关系。夫人保重。”
薄幸说完,没有丝毫留恋,转身便走。
秦氏出神地看着空寂的院落,半晌幽幽叹了声气,“我给他取名薄幸,却未想他是最不薄幸的人。”
薄幸一边出了门,一边展开蓝小米留给他的字条——我在永宁巷等你,见字速来。
不甚工整的字后面,还跟着一只憨憨的猪头,薄幸扬起了唇,步伐加快了几分。
刚入暮的锦阳城正是喧嚣之际,万家灯火,璀璨夺目。
薄幸沿着河岸一路走来,看见漂浮的许愿河灯,由不得驻足观望,忽而听到身后一个声音道:“这是哪家的小哥哥被花花世界迷了眼啊!”
薄幸回头,就见蓝小米捧着一盏莲花灯,微光衬得她脸颊粉红,眼眸水亮。薄幸的眼里乍然迸出斑斓的光,柔声问:“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
蓝小米将花灯放入河中,双手合十,闭目默念了几句,无比虔诚的样子。薄幸静静地看了一阵她柔和的侧脸,视线投向河面,那承载着万千祈愿的花灯汇聚在一起,摇摇曳曳飘向远方,直至灯火熹微。
“小米!阿幸!”
听到喊声,薄幸同蓝小米一齐投向河面上破水而来的舲船。
追风撑着浆朝他们招手,“找了你们一路,原来在这儿说悄悄话呢!”其他两人也跟着瞎起哄,一面帮着将船划近。
两人相视一笑,挽着手上了船,相偎在船头静观这人间盛景,体会着丝丝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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