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凔一甩衣袖,急的原地转圈,再看两人跟雕塑似的,一动不动,他上前一把把皓煦推开,催动灵力烘干了两人湿透的衣物,一摸姒息的手腕,冰凉彻骨,已经没了脉搏,“这魂呢?”
“你们兄弟争抢了千万年的昆仑遗血,”赢勾脚下水花托着,倚靠在奈何桥的栏杆上,他瞥了跌坐在桥上的皓煦,“早就成为了一具尸体。”
“住口!”皓煦乍起,怒吼道:“住口住口住口!”
墨凔左右看看两人:“什么!”
“你怕我说什么?”赢勾看着脚下黄红色河水里面隐现的白色枯骨,声音冰冷:“孟婆汤催出了他的灵魂,落水顷刻间被水中的冤魂撕扯成碎片,就连肚子里的都没能保住!你千万年前背叛我,不就是为了他肚子里的那团灵么,现在也没有了!”
皓煦恼羞成怒,抬手要打,被墨凔挡住:“姒息早就死了?”
“哈哈哈!”皓煦笑得癫狂,良久才舒了口气:“当年你我大战,毁了大半天界,被灵力扫到了上仙何止千万,姒息也在其中,你堕天没多久,他没挺住就去了,这些年,一直是我用灵力喂着、养着。”
赢勾依旧倚在桥上,“那你就该好好养着,又来招惹我作甚,你早就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像是后脑受到了重击,皓煦楞在原地,由下而上仰视着赢勾,冥府虚假的日头照在赢勾银色的头发上,光亮地让人睁不开眼睛,他喃喃自语:“是啊,我又来招惹你作甚”
江了震惊地久久不能回神,好一会儿才在三人的对话里面捋清了大致,“既然姒息已经天帝又何苦一直困着他的”
三人同时看向江了,江了吓得一哆嗦,墨凔连忙把他护在身后,冷哼一声:“他哪是困着姒息,是怕他的灵魂来冥府,三界五行,除非魂飞魄散,哪个死了不归本君管,怕是天帝生怕本君留着姒息不肯让他投胎。”
这四人或是亲身经历、或是听人说起,都多多少少知道当年那场弥罗兄弟争夺天帝的战争,同胞兄弟能为了一个位子、一个女人拼地你死我活,皓煦怀疑墨凔扣下姒息的魂魄也是合情合理,墨凔确实也干得出这样的事情。
想着阎君在冥府养了几十个和姒息相似的男宠,江了一阵气急,伸手在阎君腰侧的嫩肉上狠狠掐了一把,疼的墨凔一激灵,一手把身后捣蛋的道爷捞在怀里,小声咬耳朵:“别闹!”
江了瞪着阎君看着难得正经的阎君,神经再大条也察觉到气氛紧张,缩着肩膀扎进墨凔怀里不动弹了,墨凔左胳膊揽着江了,右手藏在广袖里,随时戒备着面前的两人。
赢勾瞥了一眼抱着姒息尸体宝贝地不得了的皓煦,再看看桥对面几乎进入备战状态的墨凔,突然笑了,“阎君是在警备着谁呢?不会是小神吧?”
江了被他的笑声弄得浑身难受,偷偷扭过头去看他,赢勾原本长相英气,偏偏配上一头银发,添上了几分魅惑,前几次见面都是不卑不亢,低垂的眼睑甚少抬起来看人,如今一笑,却也是蛊惑人得很。
墨凔被自己的紧张弄得不自在,但是依然没有放松:“你可是当年黄帝都重用过的大将军,本君还真不敢轻视。”
“黄帝?”赢勾像是一时想不起这人是谁,半仰着头喃喃半晌,“好久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还没有死过”
“死过?”江了对这个人更加好奇了,伸长了脖子去看,却被墨凔一手挡住,趴在耳边小声却霸道:“不许你觉得赢勾好看!”
江了哭笑不得,这人是为什么觉得他看谁两眼就会觉得人家好看?虽然赢勾真的好看
赢勾看着两人小小的互动,胸口闷闷的,不是酸涩,是羡慕,他最早随着黄帝征战,生命都难以保全,浓情蜜意早就抛之脑后,后来与皓煦情感最牢固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撒娇过,皓煦也从来没有宠溺过,再后来有了姒息、有了背叛、有了大战
皓煦突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回过头看着赢勾:“他的魂呢?”
赢勾收起了所有的伤感,把伤口敛上,还是那个刀枪不入的男人:“天后的魂魄一直在天帝的掌控,即使离体了,在这冥府,不问阎君要,问我一个小小忘川河神做什么?”
“别逼我!”皓煦一抬手,一道光刃朝着赢勾打了过去,赢勾不躲不闪,任由那道光在自己身上劈出一条狭长的口子,墨色的袍子被撕破,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赢勾身子晃了晃,忘川中探出两具雪白的骷髅扶住了他,但是原本在脚下的水花没到了腰下,他苦笑着:“你对我,从来都是在这么狠心。”
“告诉我!”皓煦急的红了眼睛,紧紧盯着那挂着血丝的脸,红的刺眼,当年他也曾经这样一掌把这人从云端打到地府,他知道他做错了一件事,引出了更多的错事,他的掌心又凝出一道光,声音中不知不觉透出了祈求:“告诉我。”
赢勾摇摇头,“我不知道,天帝杀了小神,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身后的骷髅试图把赢勾拽到河水里面,可他轻轻地推拒了。
皓煦抿着嘴,狠狠心,一闭眼把光刃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