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七章</h1>
第七章
从东城到西城每天都有定时定点的往返车,一般从东城发往西城的车都会挤得满满当当的,而从西城来东城的车厢则冷清多了。
东城这两年形势安定了些,但多年内耗百废待兴,这一时半会儿还赶不上西城。西城发达,财路多商机多机会也就多,所以很多东城人都会在西城找活儿干,外地来务工的也会选择住在租金低的东城而去西城工作,陆迩就是如此。
两年前她随着陆文笙来蜮,陆文笙采薇南山,陆迩自认是破戒之人不敢辱了佛门净地,就没同她阿妈一起住在宿福寺,自行下山到了城里打算找份工作聊以度日,她计划着待她涤清身上罪孽,届时再入山林与阿妈同住。
陆文笙本想托旧人帮陆迩安排个清闲的工作,但陆迩知道她其实并不愿和沈园的人再有任何瓜葛,她也不想她一个隐世避俗的人为了她还要欠下俗世人情,所以就婉言拒了。
她下山后先去了东城找落脚处,几番探寻之下有人告诉她女人要想住便宜房子去“静思楼”就行,她那时尚且不知道那人是有意戏弄她,还诚心诚意地道了声谢,在知道静思楼是那样一个去处后她也没懊恼,反觉得很合心缘,毕竟那儿的租金的确比她此前看的几处租屋要低,最主要的是院中那口井的井水实在甘冽,叫她一个喜茶之人实不忍弃。
和房东商定好租金等事宜后,陆迩在静思楼住了下来,住处敲定后,她就找起了工作,说起来她会到“竹里馆”也是机缘巧凑。
她那时在蜮城人生地不熟,就托了个中介帮她介绍工作,那中介不知安的什么心,遮遮掩掩地把她引到了“十方”,陆迩也就在那儿见到了吴师师。
吴师师很中意她,不过才见一面就想留她在“十方”,虽说做什么工作对陆迩来说本无差,反正她一心向佛,这红尘俗世也不会是她的归宿,但让她在“十方”当小姐那可就要又破一戒了,所以就算吴师师说得再冠冕,开出的条件再诱人,她都不为所动。
在蜮城,多少女人费尽心机想进“十方”而不能,可陆迩对着吴师师态度坚决得很,吴师师当然遗憾,但也不能逼良为娼,入这行靠的就是心甘情愿,否则寻死觅活做不长久。
吴师师没强留陆迩,知道她在找工作后她就让她去了“竹里馆”。
陆迩对吴师师是怀有感恩之情的,她给了她一份糊口的工作,而吴师师本不是个乐善好施的人,她留陆迩在身边呢也有自己的计较。
第一次见陆迩时吴师师就惊为天人,她粉黛未施一张梨花面,形貌昳丽,是难得的好姿色,最要紧是她的气韵上佳,单单是亭亭玉立在那儿就隐有林下之风。
这样的绝色就算不能留在“十方”,吴师师也不愿让她为他人所用,她把陆迩安排在“竹里馆”,一是她这张脸算是个活招牌,男人见了心动,女人见了也会心动,毕竟女人善妒,见了这样一张脸也会想保养保养自己的。二是呢,吴师师还存着想让陆迩去“十方”的心思,留在自己身边也好循循诱之,多多敲打,难保她哪天就点头答应了。
吴师师的第一个如意算盘是打响了,第二个却一直没能如愿,这两年里她三番几次问询陆迩的意愿,她始终不松口,看她样子像是很满意“竹里馆”技师的工作。
在这样的世道里,她这样的女人倒是少,所以到后来吴师师游说的心就淡了。
陆迩在“竹里馆”一做就是两年,馆里倒不清闲,女人的生意总是没个淡季的,馆里很多技师都抱怨干活累,陆迩倒觉得充实。
这天晚上,陆迩从西城回来,刚到东街巷子口迎面就碰上一群男人,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他们的左臂,再一抬头正对上为首男人的眼睛。他倒是长得斯文,这大热天的穿得也规整,不似其它男人胡乱穿件背心或光着膀子就上街,见了她还微笑着文质彬彬地朝她礼貌一颔首。
不知是不是陆迩多心,她总觉得这男人看她的眼神有点怪异,看着竟像是认识她一样,可她分明没见过这个人。
她错身让他们先走,又回头蹙眉想了下。
“阿难。”
陆迩回过身往巷子口看,喊她的人是芬姐,她在楼里辈分高,站的巷口也靠前。
陆迩过去打了个招呼。
芬姐摇着扇子,亲切地问:“回来啦,累了吧?”
陆迩微微摇头,想到刚才走过的那一群人心里觉得奇怪,就问了句:“刚才那些人又是来找人的?”
芬姐摆摆手:“不是,玄武帮三当家亲自带人来向我们赔罪呢。”
“哦?”
“前几天他们的人把我们这儿搅得不得安宁,一连几天生意都差了许多,三当家觉得过意不去,今天特地来赔个礼,他说了,为了表示歉意,楼里姐妹们这个月的保护费通通免了。”
芬姐记起什么,突然道:“对了,他还问起你了呢。”
陆迩微微蹙眉不解。
芬姐解释:“二当家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