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茝被荣蕲带去了一间小公寓,说小也勉强,只不过对比他以前动辄几百上千平的房子来讲,可用面积只有六七十平的小公寓的确只能说小了。
那房子甚至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小高层公寓小区,而是最高只有五六层的老式拆迁安置房,一眼看过去都能看到好几栋楼的漆是脱落的。正是工作日的上午,楼道里安安静静,更让苏茝确定,闲的发慌的荣蕲就是一个啃老的混混,哪怕他看起来再人模人样。
房子依旧是一眼望到底的风格,除了浴室所有的墙面都被打通,简单粗暴的水泥地与水泥墙,看着让人心里生出一股压抑。苏茝皱了皱眉,想不通这个男人到底有多不喜欢装修。床和沙发就那样随意地摆着,再有两张桌子,一张上放了电脑,一张上是闲置的碗筷。
阳台上干干净净甚至能看出来几分荒凉,楼与楼之间的距离逼仄,一眼几乎都能看到对面的人家在干什么。比起之前的郊外,这里难得还有了几分烟火气。
当苏茝把自己的画具在屋子里摆开以后,空间显得拥挤了起来,他撇撇嘴,搞不懂这个男人为什么不干脆在自己的房子里住下。
苏茝就这样被半强迫地在这里住下,他的适应能力出乎意料地好,一周下来已经习惯了每天在男人的怀里醒过来,不至于一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是把身边的人踹下去。
荣蕲的脾气与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在第一次把他踹下床的时候,苏茝以为这人会把自己打一顿,还没来得及哀悼自己的屁股,男人只是拧了他一把脸,然后做早餐去了。
苏茝身后的伤养了很久,第一个礼拜他恹恹的连画笔都不想拿,而等到他再开始画画,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荣蕲半个月里没有再打过他,见他似乎的确乖顺了下来,于是离开了安置房,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做。苏茝没有去关注这些,心里想的是他不在了正好能闭关画画。荣蕲说的是出去一周,苏茝于是给手机定了五天后的闹铃,打算将手里的画弄完。
因此,在荣蕲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回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自己一片狼藉的屋子——涂满了颜料的废纸、扔得到处都是的画笔,以及堆在一起的外卖盒与泡面碗。
荣蕲:小少爷真是给自己找打呢。
苏茝倒在床上,连围裙都没有解下来,看上去极度疲惫,画板上似乎是他刚画完的画,线条凌乱,色彩浓厚,勉强看出个人形,至于再多的荣蕲就看不懂了。
现在是周四傍晚六点,而小少爷还睡得死沉死沉的,看起来这几天并没有好好休息,荣蕲随手拉了一张凳子,坐在床边,拿了电脑继续处理工作,苏茝依旧睡得人事不知。
第二天吵醒苏茝的是他早就设定好的闹铃,他定了星期五早上八点的闹铃,为的就是提前把屋子收拾好,他迷迷糊糊地到浴室洗漱,多日来颠倒的作息加上昨天一下睡得太久让他脑子有些昏沉,一直到冷水让他清醒,他才勉强看清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眼袋浮肿,黑眼圈严重,看上去就跟纵欲过度似的。他冲了个澡,换了衣服出去,在看到干干净净的客厅的时候,吓得手里的衣服都掉了。
荣蕲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端着早餐,对着他挑了挑眉:“哟,小少爷清醒了?”他还看到了这人的闹铃,备注是“傻逼快回来了”。
苏茝:他不信邪地再看了眼手机,确实才星期五,这人不应该下周一才回来吗?!
“吃饭吧,吃饱点,然后我们好好算算账。”荣蕲早餐做得丰盛,就是颇有些断头饭的意思。
苏茝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满心都是要不要跑,跑能跑多远。他食不知味,心不在焉地吃了个半饱,再吃不下了。荣蕲于是将早餐撤了下去,从收纳柜里拿出来了一把藤条,估摸着也有五六根。他坐在椅子上,抬眼看苏茝,语调冰凉:“过来,跪下。”
苏茝还没有跪过,之前的每一次都是被他打到地上,此时看他,心里游移不定。
“苏茝,你不会觉得自己没错吧?”荣蕲的声音又冷又沉,紧紧盯着苏茝,像一条吐信的毒蛇,看得他一哆嗦。
苏茝又一次感到了害怕,他几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腿在发抖,不过是挨了两顿打,相处了半个月,他现在已经怕极了荣蕲,说出去应该也能当个笑话。
“滚过来!”荣蕲脸色阴沉的可怕,语调越发凶狠,苏茝被吓得腿一软,踉跄着跪到了荣蕲跟前。他垂下头,声音微弱:“对不起”
“自己说说,错哪儿了。”荣蕲其实很少真的生气,情绪对于他来说是多余的东西,但是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小少爷就是有不一般的本事。
“弄乱了你的屋子作息、作息不规律”苏茝不敢抬头,还在细细地发抖。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人生气起来能这么可怕。
“我走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要三餐正常不准吃垃圾食品?有没有跟你说不准熬夜?你倒是挺会阳奉阴违啊。”
苏茝咬着唇,小声应道:“说了但是我画画”他下意识想反驳,立刻意识到了不好,赶紧闭上了嘴,可惜话已经说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