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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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淞山  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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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一點，是台北市林森北路條通商圈正熱鬧的時候，林森北路是一條兩線道狹窄的馬路，沿路錯綜複雜許多小巷子，這些巷子被稱為條通，也就是日語裡”巷弄”的意思。

    入夜後條通裡點亮許多小招牌，寫著”櫻”，”秋”，”芳”等等這類通常不超過兩個漢字，招牌發出微弱光亮，非得走近才能看得清楚。

    但即使來到店門口，卻也對店裡的模樣摸不著頭緒，這些店家通常只有一扇緊掩的門，而就算有窗，也是門帘低垂，除非是熟客，否則誰也不敢貿然走進去。

    這些條通裡的店家，絕大部分是日式酒吧，採用正統的日式坐檯方式，熱情的媽媽桑帶領眾小姐坐檯，以接待日本客人為主，大家圍坐L型沙發喝酒聊天，舉止客氣禮貌，甚至都不會發生肢體碰觸。

    凌晨兩點前後，條通裡的客人逐漸散了，巷弄裡人潮才多起來，”竹月”的外面，一扇深黑色鐵門打開，流洩出裡面悠揚的鋼琴聲，穿銀白色和服的媽媽桑鞠躬做揖送出三名男客。

    “阿里嘎豆果哉伊嗎斯......”年過五十的媽媽桑，化著精緻的淡妝，頭髮挽在腦後，笑盈盈的站在店門口，九十度鞠躬，後面又跟出兩名穿著淡粉色和服的女子，笑著跟著媽媽桑一起彎下腰去。

    三名男客穿著深黑色西裝，步伐都站不穩，滿臉通紅，其中一名胖壯的在媽媽桑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逗得媽媽桑掩嘴呵呵笑起來，他才志得意滿的邁開大步往巷口走去，另一位笑著跟在後面，最後的那位男客，打著深藍色領帶，手提公事包，笑著向媽媽桑九十度回禮，跟著另外兩位男客離開，媽媽桑和小姐們再笑著彎腰九十度鞠躬，看著男客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李振剛掏出手帕，擦了擦汗，今晚真的喝多了，他年約四十出頭，台日關係協會科長，雖然是公務員，但帶著兩名日本議員結束白天的參訪之後，晚上”林森北路酒吧”卻也是必要的一站，畢竟對於日本人來說，下班後的酒聚才是交流的開始。

    “請兩位稍等！”李振剛站得筆直，客氣微笑對兩名日本議員說，雖然他自己也醉到站不穩，還是強打起精神，向路旁走了一步，都還沒招手，一輛眼明手快的計程車就滑上前來，李振剛客氣的打開後座車門，迎著兩名日本議員坐上計程車，自己便坐上前座，對司機說，”西華飯店！”

    “李桑！感謝你的接待！”後座一名議員用日語笑著說，李振剛回頭，微微鞠躬說，”哪裡的話，還請根岸先生多多幫忙！”

    每年夏天接待日本參訪團，早已是李振剛駕輕就熟的工作，就連”竹月”的媽媽桑吳月娥也是配合多年，吳月娥擅長察言觀色，總能挑選適合的小姐作陪，讓賓主盡歡，這晚當然也不例外，一路上兩名議員談笑風生聊著剛才酒桌上的趣事，轉眼西華飯店就到了，穿著金色燕尾服的門僮笑著上前打開後座車門。

    李振剛吩咐司機稍等，不待門僮開門便自己下車，送兩位議員到飯店大門口，九十度彎腰鞠躬，道了晚安，看著議員們進了飯店大堂，李振剛這才直起身來，轉身上車。

    “敦化南路，”李振剛對司機說了自家地址，便鬆了鬆深藍色領帶，倒上椅背，看著窗外流逝的夜景，想著這個時候念幼稚園的兒子應該睡了，早上出門的時候，兒子還在跟他嘔氣。

    “爸爸答應人家要一起去遠足的嘛！”

    “乖！媽媽陪你去好不好？”李振剛蹲在兒子面前，討好的說，”爸爸今天真的有要緊的事情，禮拜天陪你吃炸雞補償好不好？”

    “不.....要！”兒子哼了一聲，嘟嘴扭頭不看他，老婆這時拎著包包走過來，摸摸兒子的頭，笑著對李振剛說，”沒關係，陪他去就好了，你趕快走吧！日本人最準時了，別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