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时期,先民信仰众神,因而在炎黄女娲之下,又产生了诸多小神,例如毕方、帝江、狸力这些小神因信仰之力产生,又因信仰之力的消亡而消亡。」少年端坐在书桌前,就着灯光静静读书,若不是此处是一座牢,倒也像话本中月下读书的翩翩公子。少年似乎是有点累了,放下手中的书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向旁边的男人看去。身边的男人身着玄黑的袍子,衣襟和袖口均绣着暗金的丝线,袍子背后的丝线交织成图案,仔细看去,是一副兰草图,郁郁葱葱,既优雅,又肆意。男人内着月白的里衫,此刻有些随意的敞开,露出温润结实的胸膛。光是身影,就让人感受到无上风雅的气度,如果忽视掉男人束的歪歪扭扭的头发的话,特别是发间还别着一支粗糙的木质簪子,簪头刻的像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小麻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白砂实在忍不住了,白岐这身衣服配上这个发型和这支簪子,就像在一副山水画中突然出现了一名赶集的老叟。
那边,白岐也放下了手中的事,只见他的面前一尊琉璃花盆上已经配上了淡紫的兰花和洁白的六月雪,雅致风趣。他转头看向少年,不置一词。白砂突然就不笑了,他看着白岐的脸,心想真是不管看到多少次,他的心还是会像第一次见到他一样不受控制的跳动。白岐有一张极为古典的相貌,细长的凤眼每次盯着白砂时,白砂都有一种仿佛被猛兽盯住的压迫感,但平时又仿佛漫不经心的,温柔可亲。高挺的鼻梁配上略显苍白的薄唇,好似异闻中夺人心魄的妖物。无疑,白岐极为貌美,但他周身散发的气息却和柔弱毫无干系,反而让人联想到冰下的暗涌,深沉可怕。
「有一点错了。」白岐拿起一株芙蕖,细细的剪去根茎。
饶是白砂已经习惯了这人没头没尾的说话习惯,也不禁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他应该说的是那本《东国周游列志》
「哪里错了?」关于和白岐讨论书本里的内容,一直是白砂喜欢的活动。
「没有信仰,神也会存在。愿力不仅仅是信仰,还包括恐惧。」白岐看着粉白的芙蕖,却忽然扔到了手边,白砂明白这是他弃之不用的意思。
白砂丢下手中的书跑到白岐身边,跪坐在地上,捡起那只娇美的芙蕖问道「也就是说,神的出现或消亡,取决于愿力的大小,和是什么种类的情绪无关?哎,这支芙蕖很漂亮啊,如果不拿来插花,那就给我咯。」
白岐插完手中最后一支兰花,看了看自己的作品。淡紫与粉白交织,配以翠绿的叶,没有使用本来作为主体的粉白芙蕖,反倒多了一丝野趣,零零星星的小花既活泼、又天真,就像手边的少年,充满了旺盛的生命力。
「如果你在想把芙蕖插到我耳边,今晚我就让你穿着儒裙哭出来。」男人的话成功阻止了正在偷偷摸摸打算的少年。
白砂很不好意思的把花往身后一掼,面色羞红「我什么都没做!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你就是」
「哦,是吗?今天早上是谁主动要给我梳头的,结果因为手艺太差失败?原先是想梳女子的发髻吧。」白岐抬手拔下头上粗糙的小麻雀簪子,漆黑的长发蜿蜒滑下,他随手拢了拢,一个普通的发髻就成型了,还不忘插上那支簪子固定。
说到这个白砂就气不打一出来,昨晚白岐也不管他睡得正香,硬生生把他从睡梦中闹醒,接着炽热的身体便压了下来,对他予取予求。承诺他会答应他一个要求,反正也不能出去,白岐长得这样好看,白砂早就想知道这人要是扮作女子该是何等天姿国色,虽然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但是退而求其次梳个发髻也不错。哪想到自己看了几天的梳发手法,真正下手时却这么笨手笨脚。真是亏大了。
「既然你自己手艺这么好,那怎么不梳给我看嘛,还有白岐大人您能换一支簪子吗,您已经充分提醒我我是多么笨手笨脚了,我发誓再也不碰雕刻了。」白砂看到白岐还用着那个可笑的小麻雀木簪,有点不好意思。那是他以前缠着白岐非要学木刻时的杰作,白岐尽心尽力教了,这边白岐雕龙刻凤栩栩如生,那边的白砂用了一周,只雕了个看起来疑似麻雀的团形带翅生物(?)
白岐起身,白砂就很自觉的上去为他整理好着装,束好腰带,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皱。如果忽略性别,倒像是寻常家里妻子为丈夫即将出门整理衣装。白砂手法熟练,显然已经是熟能生巧了。
「为妻者让丈夫行乐,天经地义。答应你的额外要求我也做到了。何况你若喜欢女子装扮也无妨,我可以为你准备。」说着白岐一向冷淡的脸色居然带了一丝玩味,看了看白砂平坦单薄的胸脯说道「嗯完整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这个里字绝对有不怀好意的意思,白砂发誓。连忙说道「不不不不不用了!我真的没有这种想法!真的!那个你不是要出门吗,再拖下去天色就暗了,早去早回!」完全胡言乱语,他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白岐摇摇头,也不揭穿他,低头在白砂的眼皮上亲了一下「等我回来。」随后周身一阵水雾升腾,修长的身影渐渐模糊不清。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