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感觉从来没有这么阴暗过,已经超过了两天没有看见阳光,兰斯昏昏沉沉跟在新兵安东尼身后,那人的手臂用一个简易夹板固定着,另一只手握着军刀在前面开辟道路。
“博士,我们休息一下吧。”听到不正常的喘息声,安东尼停下来,找到一片空地。
他穿的是兰斯早已打湿的皮鞋,码数相差不大,问题是他有些饿了。
翻开包裹,拿出最后一块饼干,安东尼毫不犹豫掰成两半。
兰斯的脸颊上露出不正常的红晕,这时候生病很不时宜,他知道他拖了安东尼的后腿。
两人坐在树根上,默契地都没有说话。
一个月前他们赶到城市临时根据地,听到学校被感染者攻陷的消息后,他们就没有过正常的对话。
根据地所有人都派出去了,一人不剩,安东尼不厌其烦地在中心控制室调试,在呼机上一遍遍重复,却没有人回应。
兰斯在空地上抽了最后一支烟。眼神飘忽不定地看着从手指间散出的白烟,寥寥烟气向着根据地栅栏外面飘去。
隔着钢丝网,冷漠的病毒把安东尼的战友和兰斯的孩子丢在灰暗的那头。
安东尼很快就放弃了这里,他背起一个月的食物和必要的药品想要带兰斯去往邻省根据地。他从广播上听到了那里建立基地的消息。
这是个好消息,但两人并没有因此感到有多么开心。如果世界只有彼此,这跟死亡又有什么区别。两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要背着生者沉重的期待吃力地活下去。
想到这里,兰斯已经吃完了饼干,只见那个士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湛蓝的眼睛像是要把他吸进去一样,里面可能除了愧疚,或者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兰斯侧过头不去看他,不然不知不觉就中招了。
“沙沙”的,两人的疲倦被树叶婆娑声打碎,安东尼站了起来下意识拿那只没有受伤的手。那只不常用的手心银光闪过,仿佛有了武器,两人都会安心似的。他,挡在了兰斯面前。黑影在眼前划过,兰斯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个感染者突然扑向安东尼。
如果安东尼没有受伤,他完全可以先向左侧身,向下拽住那只感染者的手,然后绕后,另一只手一个匕首刺击在感染者的脑后,然后把其按倒地上,划开所有还能活动的关节,就像安东尼曾经在兰斯展现的那样。
又或者如果没有成功刺中,安东尼会划过感染者的脖子,向后勒住感染者腰部并用另一只手固定,然后身体后弯,把其向后砸去。感染者会因此眩晕片刻,足够安东尼砸碎它的脑袋。即使这样感染者会有一定几率把他抓伤,但是划痕也不会感染。
如果还是没有成功,安东尼会直接踢向感染者的下盘,运气好他能绊倒那个被病毒加强过肌肉的感染者,运气不好,他就会被感染者扑到,但是他可以一只手抬起感染者的头颅,另一只手用锋利的匕首从下巴那里刺穿大脑。
但是这个结果从安东尼受伤之后就被改写,以上的场景实际上一件都没有发生。就像电影的慢镜头,一直挡在兰斯面前如超人一般的安东尼被按倒在地上。安东尼用右手上缠绕的夹板准确地接住感染者的撕咬,但匕首却被打到了一边。
匕首丢在脚边,兰斯往后退一步,恐惧像一双无情的大手,抓住了兰斯的脚踝。
成长总是在悄无声息地发生,兰斯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拿出安东尼借给自己的枪,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出现在手上了。
然后他看见的就是枪口升起的白烟,就像常与他相伴的香烟一般,带着呛鼻又诱人的罪恶。或许他真的有着犯罪的天赋,三枪,中了两枪,一枪在感染者脖后飞过,洒出恶臭的腥味,一枪射入感染者的后脑,顿时把安东尼压在半死。
兰斯意外地发现安东尼在发抖,他回想了一下,那个角度似乎有一枪是擦着他的脸过去的。
把感染者从他身上拖走,兰斯回头看着安东尼对着夹板上感染者染上的唾液与血液发呆。
在末日,即使没有被咬,任何一个细小的伤口都慢性绝症。兰斯知道,如果再没有找到根据地,安东尼活不过这个晚上。
他们或许还能好好道别。
“沙沙”熟悉的声音响起,兰斯的枪声立即吸引了周围的生物,安东尼站起来,为兰斯手上的枪补充了最后一夹子弹。
他们都不像变成那样的怪物。
安东尼把自己背包能用的东西都转移到兰斯的包里,兰斯沉默地背起来。
“走吧。”安东尼捏紧手中的匕首。
兰斯笑道:“迟点死和现在死有区别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蓝色的眼睛深处像是颤抖了一下,安东尼上前给了兰斯一个拥抱。
草木摩擦的声音越来越重,来人距离越来越近,虽然不止一个,但幸运的是人。他们手中有枪,从衣着上就能判断他们来自军方。
不是敌人。安东尼松了一口气,竟比兰斯还紧张。
或许那个人在听到最后一个亲人失去踪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