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等了一周,为了得到家庭医生的许可,以及欧阳耀的点头,允许他回学校。
一整个上午,他根本没听进去课程,一下课就追逐着刻意逃离他的女孩。
女孩像受惊的鸟一样,午间休息,他跛着脚跟着她进了拥挤的食堂。
她以为人多的地方他就找不到她了。
“你不想听我说什么吗?”在女孩身后已经跑不动的少年大声的喊。
周围的人都停下了,包括那个女孩,但只有几秒钟,她没有回头的逃走了。
流年坐在地上,头发被汗浸透了,他站不起来,只能傻傻看着女孩跑远的方向。
龚煜行将失神坐在地上的流年扶了起来。
“你们怎么回事,一早上追来跑去,”他叹了口气,“流年,你不会被甩了吧?”
流年没有说话,在桌子旁坐下。
龚煜行只好又叹气:“饭卡给我,我去帮你打饭。”
不多久,按照龚煜行的喜好,两盘满满的荤菜端了过来,但流年显然没有胃口,看着口口声声说帮忙的家伙,把所有荤菜一扫而光,连肉片都不放过。
被盯得发憷,龚煜行抬起头,理不直气不壮的说:“你干嘛,自己不吃还不准人吃吗?”
“你吃吧,”流年垂下眼说,“我不想吃。”
吃饱了,龚煜行打了个嗝撂下筷子,推开食盆,前倾身体,觉得有必要关怀一下可怜巴巴的好友:“受了什么伤,至于把手包成这样吗?”
流年放下筷子,手伸到桌子底下,明摆着不想谈这事。
“哪有在高三病假整周的?”见对方不搭理自己,龚煜行用手指戳了戳流年陷下去的脸颊,“我说兄弟,你真的那么喜欢萱琳那小妮子吗?”
流年抬起眼盯着他。
“幽怨的小眼神,”龚煜行撑住下巴,“我帮帮你吧。”
流年睁大了眼睛又眯起,似乎不太信。
“你知道萱琳家境不太好每年还申请贫困生吧?”
“嗯。”
“周五也不参加晚自习?”
“嗯。”
“她周五周六晚上会出来打工。”
流年摇摇头。
龚煜行眨眨眼:“你给我买个鸡腿,我告诉你是哪个电影院。”
流年看了他几秒,忽然笑了:“萱琳家附近只有一个电影院。”
龚煜行盯着流年突然绽放的笑颜怔住了,连对方站起来一跛一跛去食堂窗口买来鸡腿,他还没缓过来。
他若无其事接过,红着耳根低头啃着鸡腿,仿佛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鸡腿。
周五晚自习开始前,流年从学校后门翘课逃走了。
在电影院的甜品铺后,他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排队跟在一对情侣后面,看着女孩工作时的笑脸,她纤细的手臂麻利的操作爆米花机和递送饮料,很努力也很令人心疼。
“先生你——”萱琳看到他,停止了说话。
流年静静看着用力闭上眼睛的她,直到后面的人不耐烦的催促。
“两份爆米花,”流年把一张电影票放在台面上,推到萱琳面前,“我在放映厅等你,如果你不想看我,可以看电影,如果你不想说话,那就听我说吧。”
流年买的最近场次,进去才发现是一部关于校园的霸凌片。
电影上座率很高,几乎座无虚席,只有他手边的座位是空的。
片子播了一半,流年身旁的座位有人坐下了。
他们一起沉默的看着电影,就像两个互不认识刚好坐在一起的人。
——受霸凌的女孩被剪了头发,不善言辞的男孩很心痛,他站在镜子前也把自己的头发剃短了。
萱琳哭了。
即使没有哭声,流年也知道她在哭。
他伸出手,用掌心的绷带擦掉了萱琳脸上的眼泪,软软的小小的手握住了他的手。
流年稍稍向她那边靠了靠,很轻很慢的说:“不久前,我还意气用事,要你一定收回你说的话,但我现在知道,你只是清楚我们是不可能逃走的,你只是心疼我。”
“我和男主角一样很自卑,想着,那是多么好多么干净的姑娘,为了她,我可以用所有去换,没有未来也可以,我可以用命换的……可到头来,还是被女孩保护着。”
“萱琳,我一无所有,”他最后一次握紧那只悲伤发颤的小手,“但我希望你的未来繁花似锦,在安全的地方生活,可以自由的仰望星空,再也不要遇到我这种人。”
电影没结束流年就出来了,里面太闷了,再待久一点,他的理智就会蒸发完毕。
他独自走着回学校的路,其实可以打车的,可是他想呼吸几口冰冷的空气。
“我们的小流年回来了呀。”
流年抬起头,学校后门荒僻的巷中亮起了车灯,车子突然启动,向他驶来。
他还没反应过来,跑车低矮的车头撞上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