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穆一气之下本打算直接离开的,可是还没走出去就被仙督府管事的给拦下了。
“让开!”他心情不好也没法儿对人和颜悦色,阴沉着一张脸低声道。
那管事的笑眯眯的也不生气,好声好气地解释:“仙督吩咐了,如今城中的客栈爆满,恐怕诸位来得晚没有地方住,因此特意准备了几间房给诸位下榻。”
“师兄,君天彻是安的什么心啊?”祁逸在昭穆耳边压低声音问。
“不知道。”昭穆渐渐冷静了一些,细想方才的种种,其实疑点颇多,倘若那个霁雪真是师尊,必然受到了某种蒙蔽或者胁迫,君天彻此人心机颇深,过去将整个修真界都蒙在他温和良善的表象之下,近来得权之后行事猖狂乖离,师尊若是落到他的手里……
片刻间昭穆的脑海里已经过了无数想法,最后终是开口道:“那就多谢仙督美意了。”
就这样越霄山的弟子们都留了下来,晚间宾客各自散去,祁逸心下不安去找昭穆说话。
“师兄,我知道你一心爱着师尊,当初撞见你和师尊欢好,我只觉得荒唐,可这几年看下来,我也看清了你对师尊的真心。只是师尊或许已经在之前的魔界之行中陨落了,君天彻娶的那个,只不过图有表象而已。”
祁逸并不认为今日的新娘会是他高傲清冷的师尊,就算是一个人会变,又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变成截然不同的另一个人呢?
“不,师尊没死,我和你说过前年他回来过。”昭穆反驳了祁逸,就算是霁雪不是师尊,那么师尊也一定在另一个地方等着他。
祁逸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劝了,他无数次听过昭穆提起一个夜里师尊回来见了他一面的事情,可是他并不认为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也许只是他太过思念师尊产生的幻觉而已。
祁逸对此抱有一种复杂而又微妙的感觉,他一方面深感愧疚和歉意,一方面又希望昭穆能快点儿从师尊的阴影中走出来。
当初是他陪着师尊去魔界的,结果中途走散了自己没事,师尊却下落不明了,这是祁逸愧疚的第一点。再往前推,没有来魔界之前,是他一时冲动去质问师尊和大师兄的关系,导致师尊出手伤了大师兄,临行前也没有和好。
当年祁逸把霁寒霄失踪的消息带回去时,昭穆的伤刚好,陡然听闻这个噩耗顿时吐了一口鲜血,抓着祁逸疯狂地叫他把所有事情一句一字的讲给他听。
可是祁逸进入魔界后不久,就在君天彻的有心算计下雨霁寒霄分开了,霁寒霄究竟是怎么失踪的,到底是死是活他根本就毫无头绪。于是一问三不知的摇头,差点儿被怒火攻心的昭穆打死,被另外两位师兄拦着才保住了一命。
再然后昭穆就开始上天入地地寻找霁寒霄,那段时间里祁逸再也没见过他,只是听人说起他曾于魔界出现。
那段时间越霄山无人做主,门派间起了几次不大不小的内斗,其他几峰的长老弹压不住,二师兄和三师兄便各自带了一些弟子离开了山门,那会儿祁逸才明白原来霁寒霄身上担负着多么沉重的责任。他在时祁逸没有什么感觉,可他一离去祁逸才知道越霄山的天塌了一半。
身为霁寒霄唯一剩下的亲传弟子,祁逸努力地想要维持局面不要再变坏,可是每天都有离开的弟子,偌大的一个越霄山主峰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空了一半,这让祁逸心力憔悴。
祁逸也想过放弃,可是一想到过去霁寒霄对他的好,以及他犯下的过错,他就不得不逼自己坚持下去。那会儿他最期盼的,就是师尊能够回来,或者大师兄能回来也行。
三个月后昭穆回归了山门,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面色青白得可怕,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打那以后他没有再抛下一起无所顾忌地寻找霁寒霄,而是默默地接过了掌门玉鉴,撑持起了摇摇欲坠的越霄山。
没多久从上京仙门传来了要与魔界议和的消息,昭穆作为越霄山的新任掌门出席了当时的会议,除了他所有人都同意了议和,昭穆转身离去,其他人毫无疑义地定下新的盟约。
修真界不是没有能人,只是人心不齐。这是昭穆第一次深切地明白了霁寒霄从前说过的这句话。
后来封图暴毙,无名小卒君天彻接替他成为了下一任仙督,并且处处针对越霄山,时不时地借机打压。
事情发展的方向太过诡异,昭穆便有意调查了议和背后的真相,才知道原来提出要和魔界议和的并非是封图,而是当初他最信任的幕僚君天彻。
封图此人争强好胜,怎么肯战都不战就忍气吞声地向魔界低头议和?于是他第一次没有听从君天彻的意见,然后就突然暴毙了。他死后君天彻假借着他的名号行事,过了一段时间才将他的死讯传了出来。
那时上京仙门几乎已经尽在君天彻的掌控之中,修真界少有反对之声,唯有万仙盟主与封图过去是要好的酒肉朋友,在欢场席间骂了几句说:“早就看着君天彻是狼子野心,可恨仙督不听,眼下他果然害主夺权了。”
本是酒后胡乱吹牛的几句话,却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