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快进来。
亚德里安将男人迎了进来,这时候天空开始飘雪,旅人的肩头积了些落雪,一片洁白,壁炉内的火光打在白雪上,折射出清冷的微光,如同夏日的晨曦,但这光转瞬即逝,化成了雪水。
一楼有张长桌,左边连着小厨房,亚德里安喜欢在厨房里捣鼓食物,总是从最近的镇上采买调料和面粉。他从厨房端出刚做好的熏鳗鱼,上面撒着切成小块的洋葱,还有白面包,和加了黄油的米糊。
谢谢你,我叫阿林斯。
亚德里安,我的名字。他坐在阿林斯的对面,给自己到了一杯淡啤酒,你要来点吗?这是我新酿造的。
那太棒了,我来这路上都结了冰,脚都冻麻了,正好来点酒暖暖身子。阿林斯捧着木碗,呷了一口,倒是比想象中的香甜,胃也舒服了不少。
阿林斯将孩子抱在腿上,亲了亲他的小脸,孩子开心的拍着手,咯咯的笑着。
伯恩快看,这是你最爱的米糊,你乖乖吃完,爸爸晚上就给你讲故事。他耐心的哄着孩子,将木勺一口一口的喂进小伯恩的小嘴,又不停的用手帕擦拭他最近的水渍。
亚德里安觉得这是个身份高贵的男人,却一点都不介意做有违身份身份之事。
恕我直言,在这个鬼天气赶路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据说月底又会有一场暴风雪。亚德里安善意的提醒道。
这当然不容易,大海以外对于他几乎是陌生的土地,就连奢华雄伟的城镇也充斥着动物恶臭和小偷,他时常承受着来自人们算计、不善的目光。
但阿林斯并不想表现出怨恨挫败的模样,他努力勾起嘴角,表现出欢快的模样:就当是一种探险了,我有小伯恩,这路上也不是这么无聊,是不是,伯恩?
爸爸,喜欢爸爸。伯恩咿咿呀呀的笑着,幸福的拍了拍手。
阿林斯温柔的抚摸着伯恩的头:他已经会说些简单的词了,我在慢慢的教他认字,这孩子很聪明,我几乎不用在学习上为他操心。
我敢打赌一定是你教的好。
此时楼上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七八个孩子欢快的从楼上跑下来,阿林斯看见他们又一瞬间的错愕,因为孩子们的样子都奇怪无比,在阴影处往往显得狰狞可怖,是各种族的混血,他们的模样被世人视为恶魔的象征,认为是神对不同种族通婚的惩罚。
阿林斯敢发誓,他从不降下这种神罚。
他也不大喜欢这些相貌古怪的孩子,他只对美丽的事物感兴趣,但他很好隐藏了自己的神态,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嫌恶。
他得给亚德里安留下一个好印象。
孩子们第一次看见高塔里有了客人,而这个男人身材高挑,美若星辰,像是歌谣中传颂的神祇,正微笑的望着他们点头示意,他们眼神里流露出好奇,叽叽喳喳挤作一团,想靠近桌子又有些犹豫。
亚德里安大声道:还愣着干什么,全都围着坐好,凯恩和我去厨房帮我把炖菜端出来。
我这就去。一个满脸灰鳞的男孩小声答应着,对着阿林斯腼腆的笑着。
因为有阿林斯的存在,这一顿饭孩子们都吃的格外安静,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言行举止,似在有意模仿阿林斯矜贵的举止和迷人之处,孩子们只是单纯觉得这样很好看,想给客人留下个好印象。
亚德里安顿时轻松不少,要知道每天招呼调皮捣蛋的孩子是多折磨人的事。
阿林斯突然开口道:就你一个人照顾这些孩子很不容易吧?
还好,反正我这人就是闲不下来。亚德里安喝了一口啤酒,我打算过几天就把孩子们送去教会学校和魔法学校,他们身上都有魔法天赋,要是一直跟着我,白白浪费了多可惜。
阿林斯沉声道:可是近几年以来,教廷对混血的偏见愈发加深了,我经过好几个城市,都有混血惨死在绞刑架上。
亚德里安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是教廷变了,还是光明神变了。新世界初期时,所宣扬的第一教义就是打破偏见,不再有人会因血统身份而丧命。
人人平等这个宏伟的愿望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实现。阿林斯说道。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修道院都那么偏激,我总得带着孩子们去试试。
如果他们不喜欢我们,那我们会死吗?一个头上长着羊角的女孩小声问道,她清澈的紫罗兰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惧意,教廷的人说我们会会带来厄运,如果有一天闹了饥荒,一定是我们在使坏。
亚德里安忿忿不平的说道:别信那种鬼话,他们无权评判你们,庄稼丰收的事应该找旧神,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阿林斯扬起眉毛,听见旧神两个字让他的心脏怦怦直跳。
可是旧神早就已经不在了。灰鳞男孩嘟囔着,他们只存在于你的故事中。
阿林斯放低了声音,抚摸着灰鳞男孩的头:别放弃希望,你现在有房子住,有相互扶持的伙伴,还有爱你们的亚德里安,这种幸福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