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生清醒时像是个做工精致的人偶娃娃,长着一张极清秀的脸庞却不带任何情绪,银绿眼眸里是对未知的探索,此刻睡熟的模样倒有几分符合年龄的天真烂漫。皎白双颊上点缀着些许苹果红的红晕,玲珑小巧的鼻子微微抽动着,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羽翼轻轻颤抖,仿佛坠落凡间的天使般带着惹人怜爱的光环。
阿宾心里涌动着一种温柔的情感,他轻手轻脚地抬起正在被窝深处睡得正香的小懒猫,把自己的尾巴从喵生身下抽出,再为喵生小心地掖好被子不让他着凉,进行一番洗漱做了顿简陋的早饭后便出门寻找活计。
乐城的太阳这时刚刚升起,橘色的阳光照耀在昨夜积蓄的雨水之上,反射出的光芒使得这一片坑坑洼洼的糟糕水泥地光辉照亮如同圣洁的神堂祭坛一般,穿行在其中的阿宾犹如披挂金甲的将士,向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踏着大步。他淳朴憨厚的面上,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来源的无言的灿烂笑意。
进门领了临时雇工证后,阿宾就找了个靠近下船卸货区的地方蹲着,等待着生意的上门。这一块阿宾是第一个到的,过了个把小时乐城港才渐渐热闹起来,人流车流陆续匆忙地路过阿宾面前。这个蹲在墙边的顶着对拉拢下来的黄色狗耳朵,身后拖着条毛发粗糙的尾巴偶尔会无聊地甩甩的犬人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仿佛他就是那个墙壁恒久不变的一部分,存在在这个人来人往的乐城港渺小的无所谓。
做完一单生意,阿宾有些疲惫地回到之前蹲守的地点,还没来得及走近就看见一个穿着贴合身形做工精良的黑白格纹衬衫拥有可爱脸蛋的清秀男孩在那里。
糟糕。阿宾心里默念一句,转身就想走,哪知那男孩翘首以盼阿宾的身影由小到大看着就要过来却立在原地,立即不依不饶地追上前,眼眶红了一圈,大大的眼睛盛满如同珍珠般圆润滚落的泪水。小嘴巴像鸭子一样瘪着,说不出的委屈忧伤。
模样可爱的男孩泫然落泪,让本想离去的阿宾有点难办。他看着周围越来越多异样眼光的路人,只好咬咬牙把男孩拉到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去。
“别找我了。”阿宾开口第一句就是拒绝。
“我又难受了......”男孩不哭了,只是像兔子一样的红着眼圈。
阿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皱紧眉毛,有点严肃地说,“上个月你就这样说,难道还要再来一次吗?白免,我不可能永远陪你玩这样的游戏。”
名为白免的男孩听到这样的斥责,小嘴一瘪,头顶的柔顺黑发里冒出两丛白毛,逐渐变成两条又长又软的雪白兔耳朵,背部下侧的衬衫也被一朵柔软可爱的兔尾巴顶起一些,露出一点光洁的腰部皮肤。
阿宾本来站得里白免保持了一定距离,看他忽然兽化吓了一跳,连忙把白免一把拉过来紧紧搂在怀里,用他高大的身躯包裹着白免,“白免你在做什么!你难道想毁了自己的前程吗?”
躲在他宽阔胸膛里的白免把小脸埋在他柔韧的胸肌上蹭了蹭,好半天才发出闷闷的声音,“阿宾老是把我推的远远的,我不是什么白家的少爷,我是你的小兔子。就不可以再回到过去的时光吗?明明我们曾经有过那么多甜美的回忆,难道阿宾已经忘了我吗?”
“......”阿宾沉默片刻,眼睛望着对面墙壁上年久失修的破损裂缝,透露出一些灰黑色凝固了的水泥,像是半张在嘲讽的笑着的人脸。
“不要再提过去了,我答应你了行吧。”
阿宾闭了闭眼睛,如果不谈什么爱与不爱,白免勉强算得上一个知根知底的炮。友。而他们的关系,也仅仅止于此步,不会有任何再进一步的可能性了。毕竟白免身后的白家是不会允许自家少爷身边有阿宾这样一个粗糙低微的恋慕对象的。而且白免现在还年轻,只是由于懵懂的关心就当作爱意,以后长大了怕是会笑自己的天真。玩玩可以,认真就算了。
白免听到阿宾说的话,脸上立即以一种天气预报都来不及声明的速度多云转晴,也解除了兽化效果,恢复了人身,牵着阿宾的手一蹦一跳地向前走。他开心得没有回头,错过了阿宾眼中倏忽闪过的那一丝还未来得及表露的撕裂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