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当阿宾唤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喵生心里的某个开关被打开了。
阿宾早就发现那缕血腥味已经被铺天盖地的大雨冲洗干净,喵生身体上没有任何伤口。贴合现实逻辑性的推测只有一个,喵生不是一个普通人。
如果是什么冷血残暴的杀人狂魔,是什么思想扭曲的变态分子,会这么憨态可掬地双手捧着瓷碗把整张巴掌大的小脸盛进去吃着食物吗?喵生没有开口说过任何一句话,他像是刚刚苏醒来到这个美妙新世界的幼儿一般,对什么东西都是有些新奇的探索想法。
阿宾乐呵呵地啃着没什么味道的压缩饼干,看着喵生在大口吃着自己买来囤着偶尔改善下伙食的狗粮。
阿宾小的时候隔壁邻居养了一只漂亮的大黑猫,毛色光滑油亮,总是姿态慵懒地趴在邻居家与阿宾家之间的矮墙上晒太阳,偶尔还会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悠长地“喵——”一声,宣告着它的午休时间结束了,轻盈地跳下地回屋吃点东西喝点水。有几次小小的阿宾试图接近正在睡懒觉看起来浑事不觉的懒猫,却总是在快要得手的时候被反应敏锐的猫抓了一手。大黑猫警觉地望着带有浓厚的天敌气息的犬人少年,背后的猫毛直竖,尖锐的爪子从粉色的肉垫里伸出。这时候小阿宾便不敢再前进一步,只好哭丧着脸回去找爷爷诉苦。爷爷耐心地听完阿宾的话之后,亲昵地摸了摸他的头,告诉他猫是一种很难接近的生物,每个想去靠近它的人都必须承受一定的风险,而且一只猫如果想对一个人好,那么其他人再主动也无法超越那个人。小阿宾被这句对于年幼的他还不太能了解的话安抚了,之后他总是与大黑猫保持着一定安全距离,遥遥地望着它的瞌睡打滚,再没有冲动上前硬撸。再之后乡里面拆迁,邻居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那只大黑猫也不知下落。
阿宾脑海里正在回忆着过去,面前的小白猫忽然抬起了头,一双银绿色猫眼直直瞪向阿宾,碗里的狗粮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了。
阿宾有些惊讶,这个小家伙怎么这么能吃,这可是自己一顿饭的量。阿宾身高一米九,浑身腱子肉,体格健壮的简直能打死一头牛。反观喵生,真像贵族家里的小宠物,只有不到阿宾胸口的那么一点个头。
“还饿吗?”阿宾小心翼翼地问道。
“......”喵生沉默着,似乎在消化着这句话所代表的涵义,等了一会才摇摇头,漂亮的小猫耳朵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修长优美的猫尾也保持着一定频率慢慢地甩过来甩过去。
阿宾忍不住凑上前去,一边拉近与那动个不停的毛茸茸的物体距离,一边留心注意着喵生的动作,生怕会重蹈那些年的覆辙。
喵生停留在原地,静静地抬头望着阿宾,眼神里空荡荡的,像是什么都没有。
阿宾手里的猫耳朵很轻柔,如同天空中洁白的云朵,软绵绵的,在阿宾的手心颤动着,温柔的触感让人不想放手。
揉了两下发现喵生耳朵半透明的皮肤都被自己搓红了,阿宾赶紧放下手,心知自己干多了累活重活的手指太粗糙,宽大的手掌也满是茧子,怕是弄痛了喵生这个脆弱的小家伙。喵生一动不动地接受着来自阿宾的动作,看他停下了手就又低下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耳朵甩了下。
阿宾的床很小,放个他自己就勉强的吱吱呀呀,发出一阵令人怀疑它下一刻就散架的噪音。喵生坐上去的时候倒还挺给他这个小屋主人的面子,没什么动静表现出它的破旧。
阿宾把自己用来过冬的厚被子铺在地上,自己躺在上面,对坐在床沿的喵生说了句晚安就闭上了眼睛。还没来得及晒的棉被有股压抑的尘埃的气味,让阿宾灵敏的鼻子有点不舒服,他费了好大劲才让自己不要打喷嚏,以免打扰喵生的休息。虽然眼前一片漆黑,阿宾却感觉到有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半晌才消失。
阿宾那天夜里做了个梦,梦到一只猫咪在他边上,不怕他反而很亲近他。这个发现可把阿宾乐坏了,肆无忌惮地抱着猫咪在地上滚来滚去,摸摸猫咪肉垫,摸摸那身光滑柔软的皮毛,亲吻着猫咪粉红色的鼻头。最后怎么结束这个美梦的阿宾也不记得了。
阿宾第二天清晨醒来,看见喵生躺在自己身上,整个身子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一起,亲热地依靠着他的胸膛。给喵生穿的是阿宾以前的衣服,宽大的衣领露出许多白皙的肌肤,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两条小细腿,察觉到阿宾起身了冷风灌进被子里还自动向被窝深处钻进去,压在阿宾睡姿极不雅大大敞开的大腿上。
阿宾有点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