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之伸手揉了揉耳朵,再说一遍你要什么?
王元薇的声音很清晰,在欢快的音乐声中显得异常坚定:我说,我们分开吧。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祁景之像是才听清楚,轻笑了一声,重新许一个。
男人的语气很平淡,包含着隐隐的警告。可是事情的主导权并不在他手上,女人要是开玩笑那就是调情;如果不是,祁景之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
这不是愿望,是通知。王元薇摆出太后的气势抵抗住了男人身上散发的威压,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音乐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蜡烛静静地燃着,默默地滴下眼泪。
阿薇,不要任性。分手不是一个好的惩罚方式。如果你生气,我可以去睡客房。先吃饭吧,等下去看焰火好不好?
王元薇摇头,我是认真的,而且我没有承认过你的身份。
所以她用的是分开,不是分手。
男人怒极反笑,才从床上下来就翻脸不认人了?乖乖,你还记得你怎么叫我老公的吗?叫得那么骚,那么媚,求着老公cao她,现在却端着冷清的态度否认和自己的关系。心头的火越烧越旺,他抓起酒杯猛灌了一口。
一杯红酒下肚,祁景之才又出声,是我伺候得不好吗?
她确实很久没有称呼他为老公了。
这样的出言不逊足以表现男人的盛怒,王元薇叹了一口气,想让他先平静下来,你讲了那么多的故事,我也给你讲一个吧。
《天方夜谭》里著名的渔夫和魔鬼的故事。渔夫捕鱼时无意中从胆瓶里救出了一个魔鬼,魔鬼被救后却要杀死他。
在第一个100年里,谁要是能解救他,他就让那个人终身享尽荣华富贵。在第二个100年里,谁要是能解救他,他就把全世界的宝库都指点给那个人。在第三个100年里,谁要是能解救他,他就满足那个人三个愿望。可是整整过了400年,始终没有人来解救他,所以魔鬼决定谁要是来解救他,他一定会杀掉那个人。
王元薇没有继续说下去,低头摸了摸自己的手链。其实她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很喜欢,因为它非常漂亮。
祁景之听懂了这个故事,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是我工作太忙冷落了你。下次不会这样了,只是这是个大项目,所以我要亲自
您错了,我没有因为这种事情怨过你。王元薇打断他的话,从来都没有。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不是因为正事,那就是因为别的事情怨过。男人极快地分析她的话,是因为她们?这点他无从辩驳,可是这辈子,不会有那些人出现。
现在只有我们。祁景之抓住重点反击,这里只会有我们。
王元薇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其实那些曾经怨过的事情,她早就不怨了。但是离开总要有个理由,干脆就由他误会下去。
祁景之乘胜追击,阿薇,你不能不讲道理。那是上辈子的错,不应该算到现在。我们现在重新开始,相信我好吗?
他伸出手想握住她的,结果什么也没握住。
要是没有上辈子的记忆,我们根本不会有交集。王元薇又摸了摸手链,我只是想回到正常的轨迹。
为什么不会有交集?什么是正常的轨迹?既然我们相遇就说明我们有缘,我们要在一起。就算是没有记忆,我还是会遇见你,会追求你,会跟你在一起。
祁景之一字一句说的极认真,黑眸里闪着动人的光亮,像要把人吸进去。王元薇看着他,再一次感叹他生的好看,比她追的小哥哥们都好看。就算没有财富和地位,也是个令女子倾心、追逐的郎君。
可这位郎君不是良人。她根本看不透这双眼睛背后藏得到底是什么,他说的情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呢?
大殷有位贵妇人,丈夫是个风流浪荡子,惯会讨女人欢心。可是成亲之后,丈夫做起了柳下惠,独守妻子一人。世人皆传丈夫爱妻如命,妇人却是不信。
王元薇曾问她为何不信,她答,情谊这种东西何苦猜来猜去,倒不如不信,落得一身轻松。
分不清的时候就不要去分,分清楚又能如何,谁能保证情谊长久不变?
她曾经埋怨祁景之的爱太充沛,能分给那么多的人,留给自己的只有少少的一份。
后来她才明白,他的爱很稀薄,今天有,明天不一定还有。所以有人失宠,有人落魄,有人甚至丧命。
她感激他没有对自己太绝情,给了自己尊贵的皇后之位。但这个位置好比在悬崖边上跳舞,一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
为此,她时刻保持着警惕,警惕自己爱上他,
这种警惕刻进了骨子里,几乎成了本能。
现在,王元薇再看到他的脸,依然会喜欢,喜欢的不得了。但是,她很难再爱他。
我对你已经无所求了。
就像胆瓶中的魔鬼,她不需要那份解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