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或者说,接下来的几天,天气都不会很好。
阴恻恻的天,闷热的空气,降不下来的雨。
只有少数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在为了什么做准备。
恰好雪落秋是其中之一。
他并不如喻辰宿猜测的,他这两天住在宾馆,他没有去找任何人。
他其实可以借住在章谊家,因为章谊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根本不在家,但是他没有去。
因为如果章谊知道了他的事,那方巡必定会知道,那么他现在也不可能站在这里等喻辰宿。
很多事情都是一环套一环的。
他的事,他自己来解决,他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
他是有很多秘密瞒着喻辰宿,可他从来没有欺骗过喻辰宿,他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不可以说的那一定是有非常极端的原因,否则他决计不会不告诉他的小恋人。
他不懂为什么喻辰宿一定要在这件事上追问出一个原因,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而且他是真的伤了心。
那天他抱着酒回家,是真心想要哄他的小恋人高兴的,虽然说不上花了多少心思,但他本身对这件事也是隐隐抱有期待的,他很少对事情如此的上心。
可他一回家,别说迎接他的是喻辰宿的温情,他连平平淡淡的对待都没有得到,喻辰宿以那样的态度迎接他——
冷漠、质疑、暴怒。
甚至他都不清楚小恋人生气的理由是什么,就得在刺眼的灯光中接受一边又一边的质问,就好像他晚归家的原因是出去偷情,而喻辰宿抓了他个现行一般。
那个时候喻辰宿的气场太强了,明明他什么都不知道,可喻辰宿散发出的那种气场却让他觉得真的是自己错了,自己简直是个罪不可赦的恶人。
他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的对待,他一下就害怕了。
明明自己的精神力是那么强大,可是那一晚,他却在一个精神力评定等级仅仅是C的Alpha面前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他太害怕了,他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让喻辰宿对自己产生了厌恶之情,所以他下意识地就想道歉,想要求得对方的原谅,让他不要抛下自己。
哪怕是后来,他知晓了喻辰宿所有问题的源头,是他参加了军部的行动,他也依旧没能从那种状态里脱离出来,甚至连他躺到了冰冷的床上,他也还在发抖,还在害怕喻辰宿会摔门而去,把他丢在这里。
但是慢慢地,他平静下来了,他意识到了自己先前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
他竟然被喻辰宿震慑住了,舅舅说的没错,是他疏于锻炼,是他怠惰了。
他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可就算是他,过久了平淡的日子,最终也难逃情爱的泥淖,深深陷了进去,以至于落到今天的田地。
既然意识到了,那他就不能放任自己再这样下去了。
而原本,喻辰宿也是拥有和他谈谈的契机的,在那天早上。
只不过是喻辰宿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喻辰宿把用来谈谈的时间,拿来和他做一场没有滋味、也没有意义的爱。
并且在做完之后,要雪落秋为这场安抚付出代价。
雪落秋觉得这是羞辱。
难道喻辰宿意识不到他的立场吗?他不觉得是否参加行动是原则性的问题吗?他怎么就可以自作主张,用一场性交来换取雪落秋的妥协?
他觉得雪落秋是什么,三五岁的小孩子?他又觉得自己是什么,为孩子好的家长?先打一巴掌,然后给几颗糖安抚一下,再自作主张地为孩子选择合适他的路?
这到底是为谁好?
正是他这样的做法,让雪落秋彻底失去了同他谈谈的念头,并且让雪落秋从心底里觉得他不可救药。
所以雪落秋离开了,更确切的说法是离家出走了。
他会回去的,但是要等喻辰宿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
行动的日期已经在昨天定下来了,但喻辰宿能不能得到这个解释的机会,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雪落秋趴在铁锈味很浓的栏杆上,对着灰蒙蒙的天空吐了口烟气,半睁着眼睛,看着白色的烟雾渐渐消散。
战争啊,向来是生死未卜的,这个道理,他怎么会不懂呢……
喻辰宿终于下定决心推开门,他进来的时候雪落秋刚点燃一支烟。
雪落秋背对着他没动弹,就好像知道他要来似的。
白大褂下是喻辰宿熟悉的向下凹陷的腰段,还有圆润上翘的屁股,只是今天这幅画面,让他无法心生迤念。
“秋秋。”他知道雪落秋知道他来了,但雪落秋既没有动作,也不出声,大概是在等他先开口。他慢吞吞地走到栏杆旁,并不敢扭头直视雪落秋,只敢用余光去偷偷瞥他的一举一动。
雪落秋指间的烟已经燃烧了一段,他很熟练地用拇指和中指夹住滤嘴,食指在烟身上敲了敲,弹掉前端的烟灰。
烟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