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有意思的,也幸亏当时有看到。”
宋佳怡当然记得自己那时候的校服,不是什么因为胳膊用力才会翘起来。
分明是腰太粗校服半裙太瘦,别的女同学都会利落地把衬衣扎进裙腰,可是她就只能敞着下摆凸着小肚子像只肥肥蠢蠢的小仓
鼠。
可新来的转学生没笑过她的游泳圈,甚至在他问她为什么总是吃那么多糖时,她还很要面子地胡说吃糖分泌多巴胺让她快乐。
其实她懂什么是多巴胺呢?根本是根据哪句广告语信口胡诌的。
当时的白杨也没戳穿她,也就耸肩点头信以为真,顺手帮她消灭了一块巧克力。
“那生日和名字呢?”现在想想一切问题的源头都出在这里,她明明追问了他好久,可是一到这个问题他总是板着一脸冷冷清
清脸不肯讲话。
白杨手指绕到她的露出水面乳尖,伸手浇了一捧热水上去,顿了几秒才说:“白、杨,是我爸妈的姓,我当年生日那天他们出
的车祸。”
“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现在也挺长时间没过过生日了,其实也不想要这个名字,但姥姥姥爷不许我改。后来也就那么着了。”
“对不起……”宋佳怡本来是在躲避他模仿舰船大炮对自己的幼稚攻击,可闻言很快握住他的手主动贴在软白的胸口,大概是
试图用绵绵的心跳渡给他一点力量。
白杨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指尖被她心跳震得发麻,面上还酸维持着平静:“你有什么对不起的?其实要说对不起的是我。不
是我呢,他们也不会借了车带我去动物园,不是我的话,张艾琳女士的后半生也不会那么苦。”
“哦,记得那画吗?去日本留学前,她就总念叨,以后我要是有了名气成了大画家一定要给她长长脸。先不说别的,穿金戴银
总是要有的。小时候她家可住的是租借里头的气派洋楼,所有姐姐们都洋气地抽着烟袋打牌九,身上的钻石红宝聆郎满目。”
“她没那个好命,还没许好人家家道就中落了。一辈子都想气派一次。”
“可后来她走的时候,放疗化疗没做,更别说什么进口靶向药了。”
“人死了我退了学回来,才知道他们两个老人为了供我留学,把过了一辈子的破平房都卖了。还骗我说那边儿本家给了钱。我
还真信了。”
说着说着他有些讽刺地笑了,手肘搭在浴缸边儿上托着腮歪头。
手指搓了两下很想抽烟,可碍于她在怀里也就没有起身。
烦闷会升腾出惹人厌的倾诉欲,可没了烟草打底,他就把从来没跟人讲过的话说出来了。
“可你知道人死了最可怕的事儿是什么吗?甭管你做多少牺牲,这人只要死了。也就永远活在别人的记忆里了。”
“这就可怕了,因为记忆会没,再珍贵的,只要见不到也会模糊,等世界上最后一个人也不会想起这人的时候。这个人就真没
了。”
“我爸妈当时走的时候我多伤心呢,后来你猜怎么着,不到一年我连他们的脸都记不住了。所以你说,牺牲又有什么意义
呢?”
宋佳怡这辈子也没想过这种太深刻的道理,可对方却要被迫从小时候就开始反复思考这些失去的痛处。
她没从这段话里听出可怕的颓废来,倒是听出一种过分自责的难受来。
真没出息,鼻子一抽宋佳怡又想哭了,可她体会的这种皮毛的心酸一定不会及他的万分之一。年幼家庭被破碎的少年,像没家
的流浪狗,辗转在几个家庭里,再加上钱方面的尔虞我诈。
她想都不用想,也知道这场面不会好看。
很想嚎啕大哭,可她又算哪门子的小饼干呢,有什么资格给另一个人怜悯?
于是往下一簇溜就闭着眼睛埋进了水里,眼泪好歹被融进温水,没被他发现。
等待快瘪过气去被白杨抱着胳膊挑眉捞上来,她才转过来小心地屈膝抱住他的腰,“我觉得很有意义。起码你还在,你还在好
好生活他们会很欣慰的。”
“以后你也会做人的父亲,做人的长辈,这种爱有延续下去的可能,就是有力量的。”
“好好生活”这几个字白杨不敢当,抽烟喝酒打架挑衅,这些惯例更像是要寻求一种自我毁灭的解脱。当年姥姥走之前,他想
过成大名衣锦还乡,让那些人看看他活得有多好,可后来,他就没什么梦了。
这几年已经太习惯对什么都不追求,对什么都差不多了,人活着就那么回事儿,横竖不也是一死。
差不多的感情不咸不淡,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枕边人,活那么较真儿,他这种人是会苦死的。
可今天,他手指回落在宋佳怡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真的很难不承认。
这一刻他被宋佳怡说的这几句话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