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衣服一起丢进洗衣机也不怕被染色,李纯不敢在公共场合跟他争执,她很不喜欢来自陌生人的打量和注目,只好憋着一口气将夹克摊盖在腿上。
上面带着他的体温,别说,还挺暖和的。
“你冷不冷?”她是个有良心的姐姐,一个有着基本道德操守的人(……)。
男孩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针织衫,闻言嗤了一声,嗤完还将袖子唰的撸起,露出一截精干的手腕和小臂。
李纯:“……”她就不该浪费这个口水。
汽车稳稳的行进着,李群家大概很久没有换过洗衣粉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最老款雕牌洗衣粉的味道。两个人都没再说话,男孩紧盯着报站横屏,一副思论汉字起源的严肃表情;女孩的目光无处落脚,转了一圈后停在他外套下摆的深色水渍上。说实话李纯有点后悔了,刚才不该非要他送自己回家。
她切身体味过,所以明白,这世上真心难求。聊得来玩得来的朋友,哪怕只是酒肉朋友,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当初押着他去补习班、希望他能考上好高中全凭自己的一颗圣母心,完全没有预想过最糟糕的那种可能性——也许他会被孤立,他跟秋实特产的好学生们怎么看都合不来。
不管作为亲姐还是学姐(?),李纯都不会、也不能跟他说‘以后不要再跟初中的那些朋友来往了,那些人是混混,现在不是在中专就是在技校,你们以后的人生不会再有同路的可能’,听上去太像灭绝师太(……)。她知道李群是个很要面子也很讲恩义的人,王俊成跟他称兄道弟,在他被人围殴、孤立无援时伸出过援手,那么不管将来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允许自己背信弃义。
至少不能是先背信弃义的那个。
听起来很傻,做起来更傻,但这是只有小男孩才有的天真热血、赤子心肠。她不该像个不懂事的小三似的,用这种无理取闹的手段阻挠他的正常社交。
八千岁在心底叹了口气,人家只是你弟弟,又不是你儿子,操那么多闲心干嘛呢?
“你在学校过的怎么样?”自认为重新找准了定位,少女偏头看了他一眼,“能跟得上进度吗?”
一到这种关头兔崽子就开始惜字如金了:“还行。”
李纯恨不得上手掐他一把:“还行是什么意思?跟得上还是跟不上?”
他想起前几天公布的月考成绩,以及高一鸣那张贱兮兮、小人得志的麻子脸,胸口猛地升起一股羞耻感,也许还有愧疚,恼恨和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自暴自弃。这个年纪的男生面对这种程度的复杂情绪,直接表现就是皱眉、撇嘴、不耐烦:“就是还行呗。”
他做好了惹她生气的准备,然而李纯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外音,没再逼问,只是转口问道:“寒假我要去上补习班,你要不要一起?”
她自己从没注意过,每每要问他个什么事,十有八九是以‘要不要’作为开头提出问句。李群在‘十一月还没到你就想寒假了,不去’和‘寒假我有事’之间犹豫了几秒,闷闷吐出一个字。
“要。”
外面雨势渐小,姐姐终于展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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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看不起中专和技校的意思!!剧情需要而已!!!
九 <八千岁(三缺嘤嘤嘤)|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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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跨进台球厅时可乐已经不冰了,老式时钟指向六点,刚染了一头黄毛的王俊成坐没坐相的陷在沙发里,嘴里叼着根只剩半截儿的劣质香烟:“哟呵,外套都不穿?不冷啊?”
李群把袋子抛给蔡骥,顺手抖了抖伞面上的水珠:“还好,路上雨小了点。”
“啧,你小子现在是越来越难请了。”
他笑起来:“突然有点事。”
王俊成似有所感:“你姐?”
初三时那女的专程过来跟他吵过一架,书包里斜插着高尔夫球杆,手上还攥着两个尖叫报警器,白大衣牛仔裤,一看就是那种怂乖怂乖的好学生。当时他都做好被胡搅蛮缠一下午的心理准备了,谁知道人家坐下喝了杯水,开口“这段时间至关重要,希望你能暂时跟李群保持距离”、闭口“不要再带他打架,被我知道我会立刻报警”,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了。老王还以为李哥新泡了什么品种奇特的妞,问才知道那是他姐。
“你姐不会又来砸场子吧?”黄毛夸张做作的摆了一个‘我好怕怕’的pose,完了又抖抖烟,“不过,哎,她现在有男朋友没?”
他没弄懂这个‘不过’到底起了什么承上启下的连结作用,少年擦着球杆,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他一眼:“干嘛,你还想做我姐夫?”
口气轻蔑的只差没把‘麻烦你照照镜子’怼到人家脸上。
被他这么一堵,王俊成面子过不去,又不好立刻发作,掐了烟嗤笑一声。也是,远近闻名的八千岁,又是秋实高中的尖子生,人家将来是要考大学赚大钱的,他们这种泥鳅哪儿配把人挂在嘴上啊。
“周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