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人的木头吱呀声响了一夜,间或几声轻不可闻的吟哦。老鸨没敢打开旁边的屋子接客,这声音便没传出一分去。
天将亮时,路三才终于打开那扇门叫人送了热水,如以往无数次做过的那样仔细将路逢君里里外外收拾好。
路逢君身上的蛊毒还未褪尽,仍不甚清醒地贴着路三,脸上是一直未散的红晕,被热水一蒸连眼尾耳后都红了个彻底。
被摆弄着擦洗,或许是不太舒服,便皱着眉咕哝:“疼,路三,不要了。”
路三闻言将擦洗的动作又轻了些,无人见他看着路逢君的眼睛有多温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连虎让他假扮江见秋出席即将到来的交流大典,散布江见秋旧疾被治好的传言,连江家被灭门的事都盖了过去。
他想不明白连虎的真正意图,若只是寻仇,又何必这样拐弯抹角大费周章。他这个名义上的外甥,也未曾得到一丝丝优待。
能来这里帮路逢君度过发情,也只是和连虎做了交易,以痊愈后的江见秋身份在人前行走。
明日这京中流传着的,怕就是江家公子流连风月一夜未归了。
酒食又被换上新做的,热腾腾的米粥和肉包换下了昨晚一筷子都没动过的菜。
被路逢君摔在地上的酒杯碎成好几片,惯会察言观色的老鸨眼睛都没抬一下,将一切收拾妥当又退出去关上门,像是没来过。
路三从前甚少出见愁谷,更是一次都没来过揽香楼。倒是从前还在江家铺子时,听旁人说起过,他只知道这是个什么去处,却从不知晓这揽香楼是寻风阁麾下。
让路逢君蛊毒发作时来揽香楼是连虎的主意,如今看这老鸨对阁主毕恭毕敬的样子,路三也明白了一二。
只是连虎此举有何深意?路三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
不管是让他去寻风阁,还是将阁主请来这揽香楼,不都在阁主眼皮子底下吗?若是要算计什么,岂不是自投罗网?
未曾等路三琢磨出个一二三来,窝在他怀里的路逢君不安分地扭了扭腰,醒来了。
路三抱着人坐起身,又取了衣物来伺候着穿衣洗漱。路三本就话少,路逢君没开口,更是不会主动说话。
好在路逢君没迷蒙多久,接过打湿的帕子擦过脸就清醒了,边下床边问道:“路三,你真的答应连虎假扮见秋了?”
路三嗯了声,没解释。
“那些传言你也都听说了?”
“是。”路三对着清醒时的路逢君总是拘谨,恭恭敬敬地不敢越雷池一步。
路逢君浑身上下都是酸痛的,看到这样的路三也只得忍着疼一步步走到桌前,坐下去的时候差点没疼岔气,扭头去看低眉顺眼的路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将自己折腾了一晚上,现在却装乖。
在将军府的时候,不是挺会拒绝他吗?那个时候怎么不乖乖听他的话,跟他走。现在又做出这副忠诚的样子,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路逢君越想越生气,将筷子一摔,气哄哄地说:“你过来抱着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