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漫去台里的路上接到了林母的电话,电话里林母声音疲惫,告诉她林昂和林父从昨晚开始就吵得不可开交,怎么拦都拦不下来。林昂从小一旦火气上来了,就只能听得进他姐林漫的劝,林母实在没法儿,跟林漫说要是能请假的话,就回来家一趟。
林昂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虽说以前也和父亲起过争执,但这次一听情形就相对严重,于是挂断电话后,林漫立刻跑回家中取了车钥匙,在回去的路上跟台里请了假。
从电梯里出来,走家门口瞧见门都没关严,还听到了林昂愤怒的话语声,“我绝不会跟他道歉,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林昂,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林父边粗着嗓子训斥边奋力拍着餐桌。
昨下午学校叫了家长,因为林昂跟顾扬和之前有次拿项链磕窗户的,那叫刘鹏的同学打了一架。老师问具体原因,两边儿都闭口不谈,刘鹏被打得不轻,鼻青脸肿的,叫家长来学校后,教导处主任在阐述情况时,用了“霸凌”、“以多欺少”这样的词汇。
林昂他爸军人出身,架可以打,但最见不得欺凌之事,听到自己儿子以多欺少这句话顿时便火冒三丈,什么都不问了就要让林昂先道歉。
可被人按着脑袋就道歉这事儿,在林昂身上绝不可能发生,自然争执不断爆发。一个不听解释,一个不肯解释,这场父子之争如猛虎对牛犊,斗气替代了理智。
“您永远只觉得自己是对的,什么时候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我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你们好?”
“为我们好?”林昂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我姐当年为什么会住院?大冬天她本来就生病不舒服,您还是执意要送她去学校听课,结果呢?”
到现在一想起来这件事,林父依旧深感自责后悔。林漫那年冬天有一晚睡觉时着了风寒,早上起来就病恹恹的,林母想为她请假,但林父要求严厉不想让她耽误课,只当是个小感冒不碍紧,让她吃了两颗药后,还是将她送去学校了。
结果发烧胸闷、恶心呕吐赶着趟的一下全来了,学校老师都被吓得心惊肉跳,立马把她送去了医院。
“您什么都要控制,连她大学读什么专业都要管,就因为您的独断专行,导致她浪费了多少时间?”
林漫这时推开了门,看见林母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侧坐着,力不从心地揉捏着眉心,父子俩一个比一个倔,劝慰的话说遍也不起效,让她疲倦不堪。
“林昂,你拿上书包出来。”林漫冷着脸站门口说了句,“几点了,不上学?”
许多时候,亲人之间的争吵仗着爱有恃无恐,不吵个天翻地覆,也要吵个强词夺理。三人闻声回头,林漫的冷静总算给这把旺火浇了盆冷水。
一看到他姐生气了,林昂闷了声,低着头捡起了地上扔着的书包,跟在林漫身后出了家门。
“你不能和爸那么说话。”上车后林漫侧身瞧着他,语气里是她少有的严肃,“我知道沟通很难,但爸已经在改变了,你得看到,你明白吗?”
见他点了头,林漫才启动了车,“安全带。”
现在这点儿第一节课都快下了,林漫开得快了些,“早饭吃了吗?”
“吃了。”没吃也说吃了。
“为什么打架?”
飘了眼林昂望着车窗外不吭声,林漫抿了抿嘴唇,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轻敲了几下,他不想说,林漫也不愿逼问,她向来尊重他的隐私。
到了校门口,林昂下了车,林漫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有些不放心,打开车窗叫了他一句,“林昂!”
在炎日下,林昂回头。
“有什么都可以跟姐姐说喔。”林漫的胳膊弯折着架在车窗玻璃上,眼里带着温柔的笑意望着他,“姐姐在呢。”
林昂边倒退着走,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谢了,靓女!”
说不上来那抹笑容的感觉,林漫恍惚之间觉得其中有种寂静的悲伤。
“下了二节课后去吃点东西啊!”她知道他肯定没吃早餐。
“知道了!”林昂转过身挥了挥手道别。
看着他进了校园,林漫才收去了笑容,她其实头痛欲裂,打开了车前面的储物兜,翻找到了止痛药,撕开要咽下时想起了陆斯回。
咽下去时,她想,还说没什么味道,明明苦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她闭着眼靠着座椅等药物起劲儿,十几分钟后,却依旧没有效果。
她大脑皮层有根神经,又涨又像被打了结缠住,整个大脑似被这根神经分裂成两半,疼得她倒抽一口气,白色粉末已再也无法给她安定。
“骗不了自己...”她喃喃地说了句。
骗得了别人,她骗不了自己,父亲给予她的压力不过只是很小一部分原因罢了,心牢的那把锁是她亲手为自己锁上。
手机叮叮响了两下,她睁开眼收到了夏颜的微信。
夏颜:怎么没来呀?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