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章 提线木偶

起走着的同事对他们双方都快速示意了下，瞅了个空就噌地踏入了电梯，忙着远离这是非之地。

    冯阳皱眉侧身躲开，林白露在向前踏步中留下一句，这也是要看你的造化了，不然三年五年后，你且试试看。

    我知人心易变。林白露在脑海中将与他初见的画面与此刻重叠，可我不知一个人，能走到如此面目全非的地步。

    这样的话在第一次家暴后，林白露听过也信过，过去的她就是如此徘徊于他极度分裂的人格。他曾经也赤诚也正直，那些过去的回忆让她报以希望，却又在这希望之中一次次被伤害，被摧毁。

    还是说您准备跳槽？不然还真不知道下次是在二台还是四台看您的节目。冯阳满面讥讽继续说道，后退着碎步堵林白露向前走的路。

    他的声音转瞬间又恢复了常态，你以为没有我郑欲森这个恶人，这一切就会改变吗？

    在衰微的高跟鞋声中，林白露目光下落，数着脚下一块一块的步道砖。

    别啊，还没跟您分享一好消息。冯阳轻浮地下垂头部，几乎紧贴着林白露的耳朵说，你不是觉着学两年普通话，不带脑子照着提词器念稿就坐不稳主播这个位置吗？

    失败...她对自己低喃着，还真是失败啊，婚姻、事业，你怎么什么都做不好呢。

    她话中甚至夹杂着些可惜之情，让郑欲森难以忍受，面目全非又怎样？我郑欲森从一无所有走到今天，靠的不是什么虚浮理想，是我一次次拼了命的抉择与割舍！

    事到如今，你还能笑得出来？冯阳认为她不过是在死要面子活受罪。

    林白露甩开他的胳膊，将泪忍下，离婚的事我的律师会再来找你。

    在Marry张望着的忧虑眼神中，林白露推开了郑欲森的门。下午林白露的律师来见过郑欲森，提出了离婚诉讼，郑欲森怒从心底涌起，待律师离开后，又将这怒火迁移至陆斯回身上，便借Marry的署名，提前推出了那份关于陆斯回的新闻报道。

    不过啊，你还年轻。林白露抬手弹了弹他的西装肩头，撞撞南墙说不定会懂回头二字。

    林白露伸手将百叶窗拉开，楼层同事的目光不禁探入，透明的环境让郑欲森停下了脚步。

    郑欲森说着想要拿自己的钢笔，才意识到他的笔已被陆斯回夺去，然而却没有意识到在这之前，他的笔其实因他的贪欲，早已被别有用心的当权者剥夺。

    这话实则是在戳穿着自己，坐立难安，快要枯竭的人也是林白露自己。斯回入狱后，无论她多努力工作，想要弥补当时没有站出来阻止的决定，都无济于事。

    手机嗡

    新闻要服务于人民？郑欲森哼笑一声，这些教科书上洋洋洒洒写着的话，有多少经得起推敲？

    下周【独家新闻】的主播可就由我来兼任，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冯阳抬起了头，嗤笑着撇了下嘴，照着稿子念，总比你亲手砸了自己的饭碗强吧？

    我来不是和你谈离婚的事。透过郑欲森有些反光的镜片，林白露与他阴寒的目光相对，我要你撤回对陆斯回的那篇报道。

    走着走着，方向感尽失，她像是快要被更迭的时间窒息淹没，神思不定地摸索到手机拨出号码，打给了周雁辞。

    林白露当然知道郑欲森绝不会照她所言去执行，一切都是为了打开话匣子罢了。

    望着林白露含泪的容颜，郑欲森的心弦快要崩断，他不顾探视的目光，走上前紧抚在她的肩膀处，白露，你回来到我身边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伤害你，你回来我的身边好不好？

    郑欲森，这些年来你总是能自圆其说，辞理俱佳。林白露眼眶泛红，若你心里真能毫无愧疚，又为何会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你终于肯亲自来见我了？郑欲森说着就要向林白露靠近。

    关于斯回，这一次，我一定会站出来，直面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她表明立场，在他紧盯着自己的目光中转身而走。

    我只是...林白露的眼光在他脸上微妙地流转片刻后，才接着慢声说着，只是发现一个人要是想自掘坟墓，旁人拦是拦不住的。

    望着林白露离开的背影，冯阳低声咒骂，对她所言嗤之以鼻。

    办公室内不知缘由地寂静了小一分钟，郑欲森后退一步，靠在了桌棱边，用着一种林白露从未在他口中听到过的荒芜语调，开了口，白露，别去天真了。

    林白露没时间跟他耗，眉梢微挑，冷声道，让开。

    不，很快就会有人将我取而代之。

    闻言，林白露唇角勾起，发出了一声松弛的笑音。

    出了台里，林白露缓慢地走在夜风中，偶尔路过的认出来她的人，会眼睛先一亮，然后转头兴奋地对身边的人小声道，快看，这个女的好像那个被家暴的主播啊。

    对！你的抉择你的割舍，就是舍他人清白性命换你平步青云，弃你自身信念做任人操控的傀儡！林白露见他拳头握紧，嘲讽道，怎么？又因我刺痛你的无能，所以想向我施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