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比赛是资格赛,分四天,单、双、四排都有。第一天打完,大鱼四排积分暂时排到第二。
时下已值傍晚入暗,城市里一片霓虹。
队友们一个个从他身边擦过,夸他打得不错,还问要不要给他带点儿吃的。纪碣心里高兴,跟他们打招呼说等下自己去吃,要打个电话。
“女朋友?”
“哈哈。”他爽朗地笑道,“女朋友。”
“行啊,兄弟不错。”
纪碣薅了两把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入了秋,海市的天气跟排好队似的,昨天还艳阳大青天,今儿就狂风暴雨,一点不带喘气。
格黎淋雨着了凉,下雨那晚上闷得慌,她开了空调,白天事太多,一沾枕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头晕沉沉的,拷体温,三十八度三,发烧了。
她请假看了病,歪在沙发里,闭着眼睛,感觉全身陷进一团巨大的沙子,拔不出来。
若不是纪碣的电话,她还不知道已经晚上了。
“纪碣。”
“阿黎。”他很兴奋,“我今天赢了。”
“嗯。”
桌上有瓶酒精,她拿棉包浸了点儿,搁到额头,声音里挤出来一丝笑意,“很棒。”
“不对。”
她的声音不该是这样的,太疲惫了,有气无力,像游魂似的。纪碣撑着窗台,“你怎么了?”
“唔……”
被他看出来了。格黎揉了下眉心,叹道,“在发烧。”
“看医生没?”他立刻就急了,“怎么说?”
“开了退烧药……等下就好了……”
“这不行啊。我觉得…”
“没事的。”格黎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被纪碣念叨的。她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睡一觉就好了。”
“睡什么睡。”纪碣在原地踱步,“你今天是不是睡一天了?要是不舒服,要去医院,听到没有。”
“啊……”
小屁孩好好比赛就行了啊,管大人的事干什么。格黎闭上眼睛,很烦地吐出一口长气,敷衍道,“知道,知道。还有事没,我要挂了。”
“格黎,我给你讲,这个……”
话没讲完,电话已经被挂了。纪碣看着熄灭的屏幕,又急又气,他重拨回去,接连几个没反应。
比赛胜利的喜悦被格黎发烧的消息去了大半,他抠了会儿墙皮,手指在通讯录界面划了又划,犹豫片刻之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再醒来,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敲醒的。
跟催命似的,格黎想睁开眼,眼睛却跟糊了一层浓稠的面糊一样,她索性不睁了。
奈何那敲门声实在不识趣,砰砰砰,搅得她睡不着,心跟着狂跳。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句,“格老师——”
她迷迷糊糊地想,难道是纪碣回来了。那不对,他去了京市,说要呆十天。那是谁?
“我是曾野,纪碣让我来的,他说您发烧了,让我来送您去医院。”曾野的喊声响亮,纵使格黎烧得五感弱了许多,她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于是,她爬起来去开门,曾野带着一身的水气,手里拎着伞,伞顶的水成股往下流,他见到格黎,有些紧张,“格老师。”
“嗯。”
她点点头,“进来吧。”
“谢谢格老师。”曾野是第一次到她家,颇多拘束,鼻子闻到房子里的香味,脸都红了。
格黎没注意到,她看见他头发尖儿湿哒哒的,慢悠悠地飘到卫生间,递给他一张干净的毛巾,“擦擦头发吧。”
“啊…”他愣了下,“哦,谢谢。”
“……”
她往窗外看了眼,天黑透了,又黑又冷。身体慢慢烫起来,这时候顾及学生在,格黎没再歪倒在沙发里,她靠着门,静静地盯着曾野。
“曾野。”
“嗯。”那孩子被她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下,肯定是在走神。格黎笑了,拿出来一个小杯子,接了开水,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喝热水,别感冒了。”
“啊…”曾野连忙去接,捧在手里,兴许是烫,左手换右手地啜饮,“谢谢老师。”
“不用。”
“……”
“回去吧,老师没事。”她抚了下额头,撒谎道,“不烧了。”
“可是,纪碣……”
曾野电话响了,正是那位找他帮忙的主。
纪碣担心得饭都没心情吃,一直蹲在楼道,估摸着曾野差不多到了,赶紧打电话给他。
“曾野,你到没?”
“到了到了。”
“行,快送她去医院。这个女人最喜欢说谎了,你别信她什么不发烧了,让你回去的鬼话。”
“……”纪碣声音大,格老师一定听见了。曾野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向格黎,她木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