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淋漓趟过去。
马车一路浩浩荡荡行至蜀州之地,将过密林,便听马儿一声嘶鸣,长空之下万鸟群飞,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景昔暗觉不妙,只听得车外范琛惶恐之声。
“不好,山动了,快到前面敞地去!”
此处左旁是高山,右侧是悬崖,即便躲过滚落山石,也难不保会被慌乱的人群挤落深渊。
大地还在摇晃,马儿仰头嘶鸣,已是乱了寸蹄,景昔撩帘时便见前方马车失了势的滚落悬崖。
那是陆雯月乘坐的马车,将士们见状慌了阵脚,人踩人的一股脑朝前涌去,范琛也被挤下了马背,乱作一团。
景昔望着人群,混乱间却是爬上车蓬,立在车顶道:“邺军听令,以鹤翼为阵,冲过此地,如有作乱踩踏者,杀无赦!”
而后跳下马车,割断车锁之绳,翻身跃上马背随阵而冲。
山动持续了半柱香时刻,索性到达安全敞地之时,伤亡不多,在回时路上时,十万邺军分作多批,自不同之地赶往宫城,而随景昔之军,不过五千军士。
“大人,大祭司的马车滚落了悬崖,可是要派人到崖下搜救?!”
“现在不可,待过了余震,你带一千兵将前往崖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范琛有些气息不稳,想及圣上交代,沉了苍容。
邺军在崖下寻了两天两夜,只带回来个染满鲜血碎了半块的玉佩,只道大祭司被巨石砸成了血泥,这玉佩是他们在草丛里寻到。
景昔接过玉佩望了望,摸出帕子小心翼翼将其包好,交给范琛。
范琛抖袖沉叹一息,只得下令启程。
邺朝宫城,一别多年,再归来,相望之,仍是这般让人伤神。
九殿下回城的消息早已传至皇宫,出城迎接的袁公公一路小跑着将景昔迎回沁德宫,梳沐一番,换了行装,方才前往朝文殿。
案前人影正是挑灯审阅奏折,袁晟立在殿前,朝身后景昔微一点头,景昔回应之余已是踏进殿中。
听到声响,案前男人抬了英眉,神色微怔。
景昔望着他,在路上时,她想了很多称呼,“皇兄”“陛下”,张口时,却是另一番情景:“三哥哥。”
“嗯。”承温淡然应声,放了手中奏折,招了招手道:“过来坐。”
景昔行至案侧,栖身而坐,因身上长裙太过繁琐,跪身时险些跌倒。
映着烛火,承温盯着她微红面庞叹声:“长大了。”
也变了模样,其实他与这个皇妹所见不多,她满月时,他便离开邺城求师问道去了,再回宫时,已是血雨腥风。
“可是用膳了?”承温问声,见她摇头,摆了手示意袁晟布菜。
他眯眸望着她时,景昔也抬眸直勾勾打量他,却不知如此直视皇颜,是为不敬。
她看对面男人龙颜深沉,一双凤眸不怒自威,向她望来时,景昔有种错觉,如自己在看自己,那双眼睛,与她太过相像,但那眸中神色,却又相差甚远。
他的眸色,深邃、幽暗、凌厉,眯眸时,让人心生寒畏,也让她想及那一夜,他将她从书案下揪出来时,那杀气腾腾双眸。
即便他生得俊逸非凡,但那双寒刃一般眸子,也让人不敢过多倾注他半刻容颜,但景昔却已盯着看了半柱香时刻,她还是觉得,几个哥哥里,他与她,长得最为相像。
袁晟已命侍女呈了膳食而来,甚是简单,不过两荤两素烧菜,两碗清粥,这与儿时,她见他与妃子们用膳时满桌金食玉肴,相差甚远。
“朕吃的清淡。”承温端了碗道。
景昔却是想及沐彦也不曾吃肉,许是见过血肉淋漓的人,都不甚喜荤。
“一别七年,小九过得可好?”承温夹了菜放进她碗中,神色从容自若,似她从未离开过。
景昔歇碗接过,握着玉筷的手指微湿:“尚可。”
“听闻你师承叶云詹,可有此事?”
殿内寂静了片刻,景昔抬眸望向他道:“他是阿德的师父,当年阿德贪玩儿,翻出宫游玩却被贼人打伤了脑袋,失了记忆,是师父救了阿德。”
承温端过茶盏,拨了拨茶叶:“那你可知,朕与他师出同门,他会的,朕也会。”
景昔默然咽了口汤粥,已是食不知味到手脚冰凉,这是她未曾料到的,失了筹码,她将寸步难行。
“陆雯月死了?”
突闻此声,景昔回过神来,静了半刻道:“行至蜀州突遇了山动,大祭司跌落悬崖。”
承温放下手中茶盏,悠然出声:“自她请命捉拿叶云詹时,朕便知道她不会回来。”
待了片刻,见她放了玉碗抬眸,承温拢了拢皇袍:“朕听闻,地动时是九妹镇了军心,才未有酿成惨事,九妹之才,禁在这宫中做个空无实权的公主太过可惜了。”
景昔还未回声,便听他又道:“小九可愿入仕为官,助朕一臂之力,固我大邺王朝根基。”
“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