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来了送尸车,联络上了入殓师和专业置办后事的商家。
不知如何停灵,桑絮想不好自己能把桑儒的尸体送到哪里。丁家她不愿,周家她不能,于是就直接送到了火葬场安置。
灵棚就搭在火葬场附近的荒地上,通知了丁学训和周长柏后,葬礼就这样仓促地开始了。
这儿只许临时停灵一日,短短24小时,唯有丁怡没来送桑儒最后一程。桑絮听旁边不知是谁的参礼人闲谈,似乎丁怡病了或是疯了,丁学训都被逼得告了长假,丁家也乱作一团。
桑絮站在棺前,看着死去的桑儒,想到了还没受到应有惩罚的丁怡,还有将将苏醒的寂敏。
一切都没了意义。
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他还没有真心悔过,他还没有和妈妈道歉,他不可以死,他不配死的啊。
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他真的死了。
*
葬礼隔日后结束,桑儒入土,桑絮也跟着消失了。
丁家无暇顾她,只有周长柏随口问了一句,管家只说去找。周长柏挥了挥手,意思作罢。
如今丁家局势不明,丁学训的孤女丁怡疯了,丁学训是肉眼可见地颓老,那么本就是外人的桑絮此时在哪里,在做什么,似乎已经没有多大意义。
周长柏从来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真的在为桑絮着急上火的,只有桑儒死的当日就飞来南安的傅遇安。可惜这场连丁学训、周长柏也只来观礼一眼的葬礼,溪地傅家的遇安少爷注定没理由出现在众人面前。
对余暗而言,也是这样。他只能藏在棺灵室外,隐在角落之间,日夜看护缄默于棺前的桑絮。
她只给他留了一面背影,瘦弱,怠倦,顽强。
她没有给他打过一通电话,也不曾留下只言片语,傅遇安听不见她的声音,见不着她的眼泪,整颗心却在无声无息中让人凿得干净。
那是从最根处开始的工程,然后顺利地沿着四散开来的血管脉络,把他的心脏逐一敲碎打烂。
傅遇安派人几乎找遍南安的大街小巷,甚至还亲自回了一趟景春,都没寻见桑絮的身影。
最后还是手下的人打电话来,说在南安城郊一间破败的基督教堂,寻见了桑絮。
傅遇安连夜从景春驱车赶回南安。
在第一缕晨光破云而出时,傅遇安赶到了教堂门外。他疾步踏过长梯,推开高大的白漆木门一侧,明媚的光线顺着窄窄的门缝透了进来,恰巧照亮坐在教堂后排的桑絮的身影。
她的侧脸被室外的光打出一层光影泯灭的圆晕,瘦弱的身半陷在光中,脑后的黑发泛出红棕的影,身上的白衣被浣得更加纯净。
她的手掌向上摊开着,无知觉地接满了一手心的光。
她几乎被光围绕,透明得像是要随光影流逝。
傅遇安轻声走近,伸手要抓住她时,看见了她承光的手下正压着一本《圣经》。
她低头看着掀开的那一页,良久,眼都不眨。
傅遇安将视线挪去书页上,看清了那一行行的字。
“你们要进窄门。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
傅遇安绕过长凳,走到桑絮身边,坐下。
他握住她的手,捏了捏。
桑絮没有回握,只是转向他,凝视他。
她的眼里不见惊讶,反倒稳得像是一直就在等他。
“你来了。”
她在笑,傅遇安一瞬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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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点想哭(???︿???)
32
傅遇安垂眸注视她,没有言语。
桑絮抬头瞧他。
他平日整梳的发是乱的,沉着的眼潋着红,抵不住眼下乌青,好看的薄唇克制紧抿,神情也一丝不苟,偏身上的西服皱出了印,衬衫领口也散乱地开着两扣。
活脱脱是个受了天大苦楚,又隐忍不肯言的贵家公子。
她轻而易举带起傅遇安握着她的那只手,从他虎口探出指尖,轻抚上他的眼,笑,“丢不丢人,傅少爷。”
傅遇安松开团握手,把她的掌心熨平在他脸颊,闭上眼,沉沉低语,“你不愿意哭,只好我来。”
桑絮抿唇想笑,鼻腔先酸,眼眶泛热。她倾身靠近他,抑住眼中热泪,仰脸吻上他的嘴唇。
她的唇凉得让傅遇安心颤。
傅遇安伸手揽她入怀,低头迎合,唇舌带着热浪贪婪探入,一息一寸暖过这枚深吻。
桑絮没有拒绝,甚至顺从他的力气跨坐去他腿上,两臂搭上他的肩膀,向后揽抱他的脖颈。
仰脸的亲吻变成她低头热吻,漫出唾液的唇舌交缠是世间最亲密的问候。
桑絮把身体的重量全散到他身上,连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