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总是做一大桌子菜,陆韧就坐在外公腿上大吃特吃。
陆爸爸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又怕陆太太很快就会回来,只轻描淡写地说:“她和你赵阿姨总喜欢吵架。两个人一天到晚都吵,哪管你过不过节。”
唐宛善解人意地笑了笑。
稍坐了一会儿,陆家别墅的门口就迎来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供货商、房产经理、酒庄老板、饭店主管,更不要说工厂里上上下下的人。往年的礼物送给陆太太和三个小孩的多,今年竟然有人送来新生儿的长命锁,说是给陆韧和唐宛的,叫他哭笑不得。
忙到晚上,终于迎来贵客。派去接唐宛的父母的车回来了。陆太太招呼一大家子人围坐在花园里,早已经驱好虫,挂好蚊帐。
酒菜都已备齐,陆太太和唐宛妈妈寒暄了一会儿,就招呼人出来摆饭。唐盛明喜欢喝酒,陆爸爸就陪他喝,不过一会儿,饭还没摆完,两个人就都醉醺醺的了。
唐宛妈妈看不起陆太太,和她没有什么话说,只顾和唐宛问长问短。陆韧和她更没有话说,只默默听两个爸爸谈天说地,殷勤夹菜敬酒。陆太太没想到陆韧竟然敢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又想今天忙活了一天,到头来连个夸赞她的人也没有,觉得没趣。正巧陆爸爸和唐盛明吹嘘自己养了个紫砂弥勒,要陆太太到屋里去找了拿出来给唐盛明瞧,她筷子一撂,说了句气话。
陆爸爸有些生气,高声说:“让你去找样东西,难为你了?”
陆太太十几年来没在家里这么不受待见过,说:“你要找自己找去。”
陆韧没有半分劝架的意思,但怕在唐盛明面前吵起来不好看,招手让旁边的佣人过来。
陆太太看见他竟然在家里招呼佣人,更来气了:“谁家客人使唤佣人不经过主人同意?”
这句把佣人吓得住了脚。陆爸爸见状,只把手里的酒杯放下,招呼佣人回去,拉了陆太太的手,让她不要再闹。
陆韧以为这顿饭又能相安无事地吃下去了,陆太太却不知从哪里又找出些生气的由头来,没好气地说:“你两个儿子该睡觉了,我不吃了,你们继续。”
“我两个儿子?我就这一个儿子。”
陆爸爸显然是生气了。在唐盛明面前提这种事,碰到了他的底线。哪家人愿意把女儿嫁给私生子?这次轮到陆太太脸上难堪。她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没脸继续闹下去,又气又恼,无处发作。
陆爸爸转向陆韧:“好孩子,你赵阿姨不懂事。由她去。”
陆韧点点头,要敷衍过去,却听父亲淡淡说:“小韧,你知道半年前我为什么非要你带个女朋友回来吗?”
他没答话,父亲继续说:“你和小宛要是能生个女儿,长得像你妈妈,我也就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陆韧以为他在开玩笑。家里发迹那年他在外面养小老婆,母亲带着陆韧去公司找他签离婚协议书,他当着众人撕掉文件羞辱她,又逼她离家出走,现在装什么?
“我已经十多年没见过她了。你说这些有用吗。”陆韧冷冷地说。
“我也想让你见。”陆爸爸倒在椅背上,叹了口气,“可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陆爸爸点了根烟,慢悠悠地抽了起来。
“你妈妈和我认识的时候还是上中学的年纪。她什么都比我好,学习好,人也漂亮,我呢,从小习惯了调皮捣蛋,被老师安排到她旁边当同桌。一来二去就有了感情。但是十几岁的人懂个什么感情?是我耽误了你妈妈。”
他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尴尬地笑了笑,让人把月饼和茶端上来。陆太太脸色不好看,自顾自地回屋里去了。陆韧默默地喝茶,唐宛在桌底将手伸过来,覆在他手上,手心柔软温热。他没有抽开。
商业银行大楼冷气开得过低,陆韧进门的时候打了个寒颤。走进贵宾会客厅的时候,柜台的小姑娘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呆住了。陆韧身材高瘦,穿一套暗格纹羊毛精织便衣西装,形状挺括,一丝不苟。那双眼睛长而深邃,瞳孔比旁人更浅些,总使他流露出一种冷淡而略显阴沉的神情。这种神情对于女性来说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特别是在这样一个穿着定制西装、戴着百达翡丽的年轻人身上。
助手向她解释,这是昆月集团来和他们签贷款合同的代表陆先生。前台姑娘以为是个糟老头,本来不打算亲自带他进去的,现在鬼使神差地领着他们进了会议厅。
会议厅在大楼的最高层,俯瞰整个城市。时间还早,阳光不刺眼,正斜斜从落地玻璃窗洒落进来,角落里,一个秘书模样的女孩正收拾早会留下来的文件。
她没想到下一个会议这么早就开始了,往门口望了望。陆韧和她对视的瞬间,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心里忽地又燃烧了起来。他没有往前走,害怕自己再往前一步又会发现这一切只是个错觉。然而这次他并没看错。
是她。
曼殊从头到脚像是换了一个人,原本蓬松卷曲的一头棕色长发染黑了,只剩脸颊边的几缕碎发还不规矩地卷翘着,其余的都服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