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团的演奏开场,结束时还会有一场烟火表演,热闹非凡。
天气的确是凉了。工厂又建设在郊区,入夜后凉意袭人。陆韧被父亲打发到他的办公室去拿他的外套。他刚推开宴会厅的门,一股冷气就扑面而来,让他有些失神。
他到父亲的办公室去,那件羊绒外套就静静地挂在衣架上。陆韧取了外套,正要锁门回去,瞥见柜子里一个个头不小、包装精美的丝绒盒子。
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不会多加留意,也不会纯粹因为好奇心去翻父亲的东西。
但今天他就是有些不祥的预感。
陆韧把盒子从玻璃柜里拿出来,上面印了拍卖行的名字。他再打开,里面装着只很有分量的表盒。
他有点慌。陆爸爸向来教他,拍卖行得来的东西除了转手之外,如果不是送出去,就没有意义。他又要打点什么了?
陆韧把盒子放回原位,锁了门回去。果然,陆爸爸避开人群,在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交谈。陆韧认得他,那是税务局的霍主任。
他轻声走到两人面前,陆爸爸见他来了,便不再继续刚刚的话题,接过他手里的衣服,只和对方说些没要紧的话。
“这是你的接班人吧?”霍主任问到。
陆爸爸得意洋洋地点点头,要陆韧站得离对方近些:“这是我儿子陆韧,今年刚刚结婚。”
“哦?这么早就成家了?”
陆爸爸就更得意了:“我本也不打算让他这么早成家,但他既然和老唐家的女儿看对眼了,我就成全他们两个。”
“老唐的女儿是?”
陆爸爸拍拍陆韧的肩膀:“你的媳妇,你给霍叔叔说。”
陆韧生硬地开口:“唐宛。”
陆爸爸要他再多说,却只听得霍主任有些隐晦地说:“今年春天我怎么听说王局长有意娶她……”
陆爸爸僵在那里:“王局长不是有家室了吗。”
“癌症,去年冬天人没了。”霍主任接着说,“我也是听说,别放在心上。年轻人还是要和年轻人谈恋爱的,对吧?”
“那刚刚我们说的那件事……”陆爸爸欲言又止。
“那倒没有。王局长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来故意找茬。他现在不怎么管这一块,等他想起来这风头也过了。”
陆韧回想霍主任刚刚一席话的含义。父亲觉得唐宛看上了自己,以为攀上了唐盛明这棵大树,没想到他陆韧只是唐宛用来搪塞王局长的一个木头人。到头来又被人摆了一道。
另一边,陆韧更加确信父亲在跟他打点了。那只手表说不定就是给他的。
他一想,觉得更加不妙,税务局要管的事,怕不是和曼殊有关?
陆韧要借口抽身,却被父亲拉了袖子:“今天这么大的排场,你小子要给我偷懒?”
侍者端着一盘新盛的酒过来,父亲拈了只递给他:“快给你霍叔叔敬酒。”
语气里的几分严厉比平时更明显。
陆韧正要接过酒,只见人群中有个小姑娘正在百无聊赖地抿着一杯果汁,不是别人,正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陆臻。她打扮得倒是比平时更端庄些,但脸色也跟着苍白了似的,显得凄楚,正在那里漫无目的地张望。
霍主任见状,问:“那个小姑娘怎么混进来的?”
陆爸爸说:“哦,那是我女儿。没什么出息,也不学好。”
陆臻正享受没人打扰的悠然自得,突然看见陆爸爸在招手叫自己,于是极不耐烦地踩着高跟鞋摇摇晃晃地来了。
陆臻撇了陆韧一眼:“今天怕不是又有什么倒霉事吧。”
她撅着嘴,又抿了一口饮料。小巧的唇在杯沿留下小巧的唇印。
“叫什么名字?”霍主任问。
这句话由一个长辈问出来本是极平凡不过的,但对方的语气令人感到不对劲。陆韧有些惊觉。
陆臻完全没有意识到不对,大方地说:“我叫陆臻。”
对方的眼里满是笑意:“真不愧是陆董事长的孩子。”
陆臻对应酬没什么兴趣,只转过头来对她哥哥说:“我刚进来的时候,好像门口有个人在找你,被拦在外面了。”
陆韧抬眉:“嗯?”
陆臻还要再说下去,陆爸爸却从背后拽了她一下。她手上的果汁猛地洒了半杯出来,在空中描了个好看的弧形,啪地一声坠落到波斯地毯上。
陆韧顺手把酒往路过的侍者托盘上一放:“失陪。”
这是陆韧第三次见到沈东青。
“怎么回事?”
冬青转过身来,以他惯有的那种平静的口吻说话,声音却在发抖:“是不是你让人把曼殊抓走的?”
陆韧心中一惊。
冬青见他没有回答,走上前来抓住他的领子:“你得不到我老婆就要毁了她吗?”
陆韧没有解释:“人在哪里?”
话没说完,脸上正中一拳。冬青的拳头又冷又硬,打得陆韧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