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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瑶,谁的电话?”奶奶在那边问,她不说话,觉得自己身上原先的那股劲儿已经被锉刀磨平,整个人都是昏闷的。
“天气预报说,明天A市会落雪。”他主动开口说起这件事,其实姜瑶早就知道了,电视上播报好几天了,说是十年难遇的大雪。
“是大雪,听说有冷空气要来。”他又补充一句。
姜瑶眼皮跳了一下,故作自若地回答:“哦。”
那头显然是没料到她会如此惜字如金,沉默片刻便道:“好,那我挂了。”
昨夜他语气尚且还算得上和缓,可今天姜瑶主动去电话,他竟拿起乔来,冷漠应答后将她晾在一旁。
不就是比谁会装哑?还真能输给他不成!
终于,在未开灯昏暗一片的屋子里,在双方僵持不下的别扭情绪中,她捕捉到电话那端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叹。月光的影子大约是从这一刻悄悄从窗缝漏进来,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气氛又一次萦绕在这两人之间。
“啪嗒”一声,姜瑶按亮屋内的日光灯,白晃晃一片刺得她愣了几秒神。
“你吃了没?”那头的人终于开口了,姜瑶翘起嘴角,战利后的愉悦情绪在她那张娇嫩俏丽的小脸上昭然可见。
“没——”
“怎么不吃饭?家里没做?”
一提到这件事姜瑶就不大高兴,这个年过得膈应极了,大伯大伯母时不时要来叨扰一阵,从迁归户口,到为了拆迁补偿怂恿爸爸做钉子户和开发商打持久战,又带着未成婚的大哥来卖惨。总之,这个年过得好不舒坦。今天爸爸和奶奶去了趟老屋,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这大过年的又没馆子开张,她便从中午饿到现在。
“别提——我可烦着呢!”姜瑶抱着座机倒在床上,存着一肚子的委屈要倒给他,“为什么不下雪,你这个骗子!骗我好玩是么?”
江岸在那头被气笑,“我没骗你,真的会下雪。”
“嘁、下雪又怎么样,你反正是看不到,你光顾着在海边沙滩看比基尼美女去,忙得乐不思蜀——”
“别胡说!”
那头又传来有人喊他的动静,江岸压低了些声音:“先这样吧,迟一些找你。”
姜瑶不情不愿地挂掉电话,还有好多话没同他说呢。
不过爸爸奶奶没多久就回来了,给她带了碗小馄饨,姜瑶边吃边问他们拆迁补偿的事。
爸爸挠挠额头,说没谈好。姜瑶也就闭嘴不提这茬。
晚上睡觉前,姜瑶心里还念着落雪的事,A市三面临海,近地面气温较周边城市偏高一些,即便落雪也只会是小米粒似的碎雪,还没落下,就在空气中消融了。所以姜瑶活了十五年,记忆中还未曾真正看过一场雪。
她身子越过小书桌,推开窗探身去看天,只望见一轮残月挂在深邃幽蓝的空中,刺骨的冷风拂过,姜瑶吸吸鼻子,将窗户关严,拉下小卷帘,死了心,爬上床躺好。
掖好被子,留了盏小夜灯隐隐暗光中,她悄悄从枕头下扯出一条羊绒围巾,抱进怀里。
灰色的,很宽大,整片松开可以当作盖肩的那种,女孩躲在被子里,弓起身子翻了两圈,温暖柔软的松木香裹住她瘦伶伶的身子,她埋头深深嗅了几下。
光是闻见他的气息,心底便升起一股隐秘的雀跃。好像还能感受到他的体温残留在围巾上,熨烫着她那颗不安的心。
姜瑶在睡着的前一秒还在想着,江岸大年初一那天到底是为了什么和她生气呢?
冬夜的风太过冷冽,睡到一半迷迷糊糊,总听见窗框被风刮松动的声响,姜瑶翻了几个身,最终还是决定起来检查窗户。
胡乱套了件外套,哆嗦着走向窗台,撩起一寸叶帘,发现窗户正关得严丝合缝,她还迷糊着,一粒小石子砸在玻璃窗上。
她顺势卷起整条百叶帘,看见老弄堂梧桐树荫下的窄马路,悄然矗立着一个高瘦的黑影,她怔住,拉开窗,少年举起手里的手机,打开电筒将光线射向她的窗户。
然后姜瑶听见他说——
“落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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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超甜。
攀墙
江岸晃晃手机,照过来,顺着那束光线,姜瑶仰头看见漫天的雪,白茫茫的轻羽随晚风飘荡,绕在空中,无暇美景缓缓下坠,落在少年的肩头,发梢。
姜瑶呼吸一滞,心声鼓噪,微微启唇却说不出话。
“接好!”
姜瑶还愣着,就见他弯腰拾起地面上的一个中号行李包,高举过头,长臂舒展开,轻轻一抛,投过窗,准准落在她面前的小木桌台面上。
“你干嘛?”姜瑶探头去和他说话,忽然声音拔高:“啊——你要死啊,别……”
姜瑶话还没喊完就看见少年踩着一楼厨房那里突出一截的窗台边沿,扶着水管,翻上了二楼露台,同她面对面站着,晶亮的瞳仁将她看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