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笑,竟恍神至此,路都走错。莫名地,林怀瑾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之间倒沒有了绷紧的气氛。
他们站在那里,偶尔少有人路过,除了假鬼,不值得人瞩目。
温如生终于拿出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掌心翻出一颗糖,他低声道「吃糖,好吗?」
林怀瑾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捡起,却停在那里,不缩回手。她张着一双大眼睛看他,也轻声问道「温先生不走,好吗?」
如果他要走,那这便是她的最后一颗糖,如果他不走,她还会有好多好多的糖。
可惜的是,林怀瑾始终是那般懦弱,听他要走,她仍是一句喜欢他都说不出口。
好在,好在,至少她提起勇气留了他,也不是那般的无用了。
暑假到了,温如生还是走了。
他回的北平,在林怀瑾提前去给他送行的那天,把完成大半的书放心交给她,且万般叮咛她不要熬夜抄书,坏了身子。
林怀瑾笑着答应,嘴里还含着糖,然而到了半夜,她几乎给自己熬出了又大又深的青色眼圈。
除了苏婉之的邀约,顺带去给韩东霖当陪戏的,她可以说是又回到寒假时的作息。
不知林母从哪家牌桌听来的消息,匆匆回家把林怀瑾叫来一顿责问,说有人看见她与韩东霖走得近。
林怀瑾直接把苏婉之这个挡箭牌再次拿出来,苏家和韩家是世交,韩东霖与她们玩在一起,并不奇怪。
林母不乐见,管他们是不是世交,有姓韩的就是不行,偏偏苏婉之爱找林怀瑾出门,称她憋在家里,闷得慌,林母再不喜欢,也不好拂苏婉之的好意。
对这事,唯有林父贊同。他以为林怀瑾和韩东霖皆是有意,甚至想邀韩东霖来家里做客吃饭。
这违逆的想法最终压死在林母手中,她宁死不从,也不愿意让不认识的进到林宅一步。
她道,她为得全是林宅的安宁。
而林怀瑾淡淡地想,林宅的安宁早已是沒了,为得不过是一条命罢了。
收到温如生的信时,暑假已经过了一半。
寄的还是王家,王嫂转交。
这次的信依然来的惊喜,林怀瑾独自坐在一旁,和第一次拆温如生来信时一样紧张,小心翼翼的,深怕掉了碎了。
天井下,烈日的光毫不仁慈,阿康和弟弟妹妹玩得满头大汗,照在林怀瑾身上却又是另一番景色。
她双手执信,微微低头,唇角擒着笑,细细看去,眸中竟泛着流光,比家中的琉璃盏都要好看百倍。
信上开头称道,小谢与秋容:
炎热盛夏,行过多地,终归家,父母却早已不在。
北平一切如旧,路途见过许许多多悲憾,着实难受,只盼家园有日能回到如这盛夏般热鬧。
庆幸,我有李铭等友人接风,倒也不显孤独。
我猜妳正疑惑为何我开头称妳小谢。
信沒有记错,是给怀瑾。称小谢是因写信前,在房中看书,翻到聊斋志异中的《小谢》
小谢像妳,俏皮,又有点胆小,但不时也有秋容的胆气。
两姐妹虽顽皮憨跳,不乏少女天真。
以此为称为一时兴起,无恶意,我也愿妳永远如此。
明日将同李铭启程往天津拜访友人,开学前归沪。
来信得晚,莫怪,望好,勿熬夜。
信的最后署名为温如生。
如此兴致不失情趣,林怀瑾欣喜,无论他称她为何,至少他在外沒有忘记她,后又不禁往深处想了想,眸中的流光也一点点黯去。
而一旁莫佳青终于等到第二封信,解开了谜题,正窃喜,见林怀瑾这般,低嚎一声。
她不懂又是哪里不对了?除了她看不懂的小谢与秋容,信不仅比第一封长,夸她少女,还告知她要去哪,这还不好吗?
莫佳青思付了几秒,莫不是因为少女二字?
她问了林怀瑾,后者摇摇头。
比起林怀瑾所想的,少女二字轻的太多。
小谢与秋容该在末尾配上陶生,温如生却不以此为称,是何意,林怀瑾明白。
小谢秋容虽与陶生终成眷属,却也只是虚幻,且现实人鬼有別,既是有別,那么她这个小谢与秋容,不也与温如生无缘了。
心思多的忧愁少女,一封信少不了让林怀瑾胡思乱想几日几夜,每到深夜都直想写一封回信问问。
她真写了,满满一页的好奇,满满一页的心,都想寄去给他。
写完才发觉,原来写的比亲口问要来的轻松,可惜温如生去了天津,沒有地址,她的信无处可寄。
林怀瑾撕碎了信,又用熏香的火烧成无法辩驳的灰烬。
莫佳青想她就算到了早上,她也是寄不出的,不过是把满腔心意全发洩的信上罢了。
互訴情
温如生回来了,待在天津的时间不到五天,就坐上回沪的火车。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