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看似成熟的少年人

    杨曦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但是板子再疼，她也还是听着哥哥的话，屁股老老实实地保持在原来的位置，不敢挪动丝毫，也不敢闪躲，尽管她已经痛到快要失禁了。

    杨湛也清楚自己这回的力道，看着妹妹咬牙忍痛，家居服的上衣已经被她的汗水浸湿，屁股和大腿已经因为疼痛开始颤抖起来，他也忍不住心疼。

    那是他最心疼的妹妹，从小到大，他带她玩闹，带她学习，因为犯错他训过她，也打过她，但更多的是宠爱她。杨曦也懂事，不会因为哥哥的训斥就记恨在心，反而会听着哥哥的话，一点一点做好该做的事情，他们兄妹二人也各自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着。

    后来父母工作忙，爸爸把教育好妹妹的一半重任交到他身上，他一直认为自己没有辜负他们的嘱托，可是到了高考这件大事上，他和妹妹两个人都没有做好。

    他对妹妹失望，何尝不是对自己的失望。

    杨湛看着趴在桌上颤抖着小声抽泣忍痛的妹妹，心下一阵酸楚，打开抽屉拿出身体乳放到桌上：“你自己先涂点身体乳，我回来以后再说数学题。”

    说完，杨湛就放下板子离开了书房。

    杨曦忍着痛慢慢起身，却发现她根本不敢起身，屁股肿着，稍稍动一动都能再疼出一身汗来，以往打得再重，最后也不过就是像现在这样，但是今天，哥哥应该是真的对自己失望了吧。

    杨曦突然想明白，自己每一次挨板子，真正害怕的都不是挨打，而是害怕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对自己失望，想想以前，每一次挨打之后，哥哥都会守在旁边给自己上药，会讲道理，也会安慰她不要因为一个错就永远不原谅自己。

    他们经常说，人这一生总会犯各种各样的错，就连爸爸都会做错事情，但是要勇敢面对，要知错能改，要及时止损，要往前看。

    可是高考这么大的事情，她没有改错的机会了，还要怎么及时止损？

    哥哥一定对自己失望透顶了吧，还有爸爸和妈妈，如果知道自己考得这么差劲，又会有多失望呢？

    以前挨完打都是哥哥给抹身体乳的，可是现在，哥哥一定不想要再看见她了吧……

    杨曦趴伏在书桌上拿着身体乳忍不住地掉眼泪，所以不管怎么样，至少要挨完板子，接受自己该有的惩罚，哪怕是让哥哥发泄一下对自己的失望和愤怒，她也该好好受罚。

    想到这里，杨曦不再犹豫，挤了些身体乳便往身上涂，可是屁股已经红肿发烫了，手上的身体乳刚抹上一点，竟然觉得有点凉，涂身体乳的时候杨曦才发现，原来屁股上一道一道的棱子已经开始肿成硬块了，即便是轻轻碰上涂抹身体乳这样简单的动作，也能疼出眼泪来。

    杨湛关上书房门的那一瞬间，眼泪也随着关门声掉落下来，他也难受到站不稳，一手扶住墙，一手撑住膝盖才撑住自己。

    他从来没有这样打过杨曦，他不舍得，可是看着她的那些错，想想爸爸在电话里说过的话，他也知道，他一向疼爱的妹妹必须要为这次的错付出一点代价，要让她永远记住这次惩罚，这样的错不能再犯了。

    就让高考成为最后一次，以后她的人生里，不能再出现这样的失误，人这辈子，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比高考重要多了，他不能看着妹妹再因为这种可笑的错误失去太多。

    杨湛深呼吸起身，随手抹掉脸上的眼泪，去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少年已经逐渐成熟，深邃的眼神里已经能读出男人的味道了，也许也是因为要照顾妹妹，所以他比同龄人心思细很多，责任感也让他看起来格外沉稳可靠。

    那双常年弹钢琴的手捧起凉水泼到脸上，水珠顺着脸颊的轮廓滴滴滑落，再睁开眼，透着血丝的坚定眼神里也有藏不住的心疼与不舍。说到底，这个看似成熟的少年人，也不过是个摸着石头过河，学着别的家长怎么管女儿的男孩子而已。

    爸爸妈妈不能时刻陪着他们，是他的自觉懂事让他承担起这一切，可这不代表他不累。他有时候也想回到父母还在身边的那几年，他和妹妹一起玩闹，甚至上树抓知了，虽然回家也被爸爸按在腿上揍了一顿巴掌，但是有人在身边给他讲道理，告诉他对错，告诉他可为与不可为。

    现在，理智的观点告诉他，对妹妹的惩罚应该继续下去，如果换成他高考失利，他也一定会要求爸爸不要放水不要心软，犯了错就该受罚，可是那是妹妹，他不舍得，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这么做。

    方才握着板子的右手有些颤抖，脑中闪现过妹妹身上的伤，他还是拨通了电话，另一端接通后，冷静如杨湛却也忍不住哽咽起来：“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