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撒谎是戳在我和爸爸心上的错

    等杨湛理好情绪再次回到书房，杨曦已经涂好身体乳，站在书桌前看自己的数学题了，杨湛仍然是一副不容反驳的严肃冷厉模样，杨曦回头看过去，从疼痛里缓过来一点的心情再次跌进绝望里。

    她第一次，这么害怕哥哥。

    杨湛从妹妹的眼神里也看到了她的恐慌与退缩，心里仿佛也一口气尝完了那些板子的滋味儿，可他必须要知道，自己的妹妹还有哪些需要被管教好的问题。

    等杨湛走到杨曦面前，她已经自觉地低了头，杨湛猛然想起妹妹小时候因为把题干里的2＋3抄成了2＊3挨手板心，原来小姑娘只是个头长了，冒失大意的毛病竟然还是没有改掉，他还真的有责任。

    “数学是哪里错了？”哥哥的声音在杨曦头顶响起，好似亲切，又好像冰冷遥远得很。

    “等比数列求和那里，前n项常数的平方和加n项常数的和，下一步常数和应该是?n（n＋1），我没有写?。”

    杨湛拿过卷子来看，等比数列这道题只能算是个常规题，照着公式套下来，一般不会出错，他又看了看杨曦最后一道数学题，和正确答案对比过后，发现她自己写下来的3/4的解题步骤都是对的。

    “最后这道大题这上面没有写完，是当时就没有写完还是写完了你现在不记得？”

    “当时写完了，我刚刚写到这里停下是因为看了答案之后觉得自己当时应该是做对了，印象不是很深刻，就没继续写。”杨曦低着头，两只手抓着家居服上衣的边缘，杨湛知道她在紧张，但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

    “等比数列这道题，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这道题的得数算得有点麻烦，我总觉得不应该这么繁琐，考完之后我和同学……”杨曦越说越小声，捏着上衣边缘眼泪颤颤巍巍地快要掉下来。

    杨湛听到这里也知道了个大概，声音压着火气，提醒自己不能发火吓到她：“接着说。”

    “哥，对不起，我……我没听你的，我和同学对了答案，我当时觉得不会有事的，而且对完以后也没有觉得怎么样，哥，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杨曦哭着把当时的情形说出来，看着哥哥阴沉的脸，她几乎忍不住地就想要求饶，外面是盛夏的阳光，可她只觉得冰冷，阳光再热烈，也照不到她心里去，她怕得开始颤抖，腿软到想要跪下，想要躲到桌子底下去，想要躲开哥哥严厉的目光。

    听她说完，杨湛的胸膛被愤怒支配地剧烈起伏，但他还是在克制自己，妹妹的开朗与豁达，和他的内敛与谨慎恰好是鲜明的对比，他喜欢妹妹的性格，也希望她能够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天性，他也会担心自己一顿板子把她的豁达打散在地，更不希望她以后会变得畏手畏脚。

    这样的分寸与尺度，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掌握。

    “杨曦，”杨湛终于开口，“抬头，看着我。”让妹妹直视他，直面他的严厉，他的愤怒。“你给我听好了，我今天罚的就是你这些错，粗心大意本来没什么，但在高考这件事情上你还粗心大意说明你重视程度不够；我说过考完之后不许和同学对答案，你不但没有听，甚至当初跟我撒了谎，如果不是今天我问你，你是不是从来就不觉得你这是在撒谎？”

    杨湛看着在他面前被他说得低头认错战战兢兢的妹妹，心里万般苦涩，这一年没有守着她，没有好好管着她，为什么就能发生这么多事情？

    “抬头！”

    杨湛厉声命令道。

    “杨曦，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不让你对答案？你随口跟我撒谎的时候把家规忘得一干二净了是不是？！你是不是忘了上次因为撒谎是被爸爸捆在桌子上打的？我在这里跪了一个小时求爸爸停手，你也为此一个星期都不能下床，你是不是全忘了？！”

    杨曦被杨湛克制不住的低吼吓得瑟缩着又想低头，杨湛这次没有忍住，抬手用手背把杨曦的下巴抬了起来，晃得杨曦向后趔趄了一步：“看着我！”

    杨湛只让杨曦抬头看着他，却不强制着她：“杨曦，你知不知道，撒谎，是戳在我和爸爸心上的错？”

    “哥……哥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杨湛每一句话都说在杨曦犯的错上，杨曦哭得也没有力气，想起自己因为撒谎挨的打，心里的恐惧一层一层蔓延开来，下意识地跪了下去抱住杨湛的腿。

    “哥哥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撒谎，你打我吧……哥……我以后都不撒谎了，我记住，我以后都……咳咳……都记住……哥哥……”

    杨曦抱着杨湛的大腿仰头求饶，被泪水呛得说话都开始断断续续，杨湛看着妹妹狼狈地跪在自己面前的妹妹，心里只觉得她抓着他的手像是抓在了他心上，疼得他喘不上气。

    原来，妹妹痛苦的时候，我更痛苦。我除了保护妹妹不受伤害，更要教她走好人生的每一步。

    “去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