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裕园拿在手里的电话还在响,梅荀反应过来立刻掐断电话。他走到客厅门口,接过许裕园的行李箱,低头给了他一个吻:“宝贝,欢迎回家。”
方涧林也走过去:“园园,你回来了?梅荀还说你要去德国。”
许裕园推开梅荀,走到方涧林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要不要脸?明知道他喜欢你,趁我不在家,跑来他家过夜?”
方涧林努力解释:“他卖可怜,说自己病了,我没打算在你家过夜……”
“病了也不关你事!现在你当然不打算,要是我不回来呢?”现在都他妈的午夜了!
方涧林按住他的肩膀,大声说:“你清醒一点!你老公有什么吸引我的?你放心,我看不上他。”
许裕园的吼声更大:“我不信!有谁不喜欢他?”
方涧林绷不住脸,笑出声来,“妈的,我真是服了……”他把许裕园推给梅荀,“我不管你们,我回酒店睡觉。”
许裕园拽着他的衬衫背不准他走:“你不要跑,我告诉你,我讨厌死你了,我讨厌你快十年了。从见到你第一天就讨厌你!”
近十年以前的往事历历在目,许裕园被这两个人救起来以后,方涧林主动提出送他一程,许裕园求之不得。梅荀开车把他送回学校,告别时,许裕园对他道谢。梅荀从驾驶座上下来,帮他拉开了后座的车门,看着他艰难地从车上挪下来,根本不愿意碰他一下。许裕园道谢时,他冷淡地说:“不用谢我,我没打算救你,只有方涧林才助人为乐。”
那时候许裕园虽然被发情期和抑制剂副作用折磨得头昏脑涨,还是非常心动。他第一次见到一张脸这么漂亮又这么高傲。
他现在回想起来,他们三个人走在一起的时候,梅荀永远把眼神放在方涧林身上。每当他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梅荀也会出于某种奇怪心理对他亲热异常,扮演温柔体贴完美男友,许裕园简直不知道怎么回应这种亲热,明知是虚情假意还是头脑眩晕。
“你一天天一年年的吊着他很有成就感是不是?你又不缺人喜欢,为什么不能放过我的这一个?”许裕园质问,“凭什么他会喜欢你?会为你难过,为你哭?你根本不配!”
方涧林被他吼得耳膜疼,走又走不掉,他无可奈何地转过身:“我让你打一下行不行?你别气坏了……”
许裕园揪着他的衣襟,举起拳头考虑揍哪里合适,梅荀突然把他扯过来,让方涧林赶紧走。
门合上,梅荀把许裕园拉进怀里,“你对着他闹什么?要发脾气也是冲我。”
“我骂他两句你就心疼了?很怕我打他?”许裕园红着眼问他,“他对我说‘假如他想就没我什么事’的时候,你怎么不心疼我?你姐说我像个卖的,比不上你的林林时,你怎么不心疼我?”
“什么跟什么……”梅荀听不懂他的话,“他来家里陪我聊两句,你这么大意见干嘛?人家哪里得罪过你,每次对你这么热情,只有你天天阴阳怪气。”
“我就是这样的!你只能怨你自己不争气,得不到他,只能跟我这种人过!”许裕园说,“这房子是他给你挑的,桌椅橱柜,家里所有大件家具都是他送的,对吧?你当初要是跟方大少爷在一起,就有人给你铺路,不用你去请客陪酒,被人揩油和喝到住院,也不用熬到今天,他早就花钱给你堆出几座奖杯了……”
梅荀打断他:“你在胡说什么?越说越离谱了!”
“你当年为什么不追他?他把你当亲弟弟一样疼,任何时候你有事,一通电话都能把他叫来,成年给你送几十万的车,给女朋友也就送条链子……你开口说喜欢,他会舍得让你难过吗?”
许裕园想,真是可惜,一个性格温软洒脱成性,什么都唾手可得什么都不在乎,一个死要面子活受罪,觉得先爱上会吃亏,先开口就是输。
“小时候那点事你要记一辈子是不是?”梅荀捏了一下眉心,“真是没完没了的,我被你吵得头疼……”
许裕园举起双手捧着他的脸,对他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方涧林不像你以为的那样,对你无动于衷,不然在酒吧跨年的时候,也不会在厕所里红眼睛。”
梅荀一时无法判断真假,立刻出声否认:“你不要随便编排我们,除了我很小的时候喜欢过他以外,我们什么都没有……”
许裕园都懒得拆穿他了,上大学的时候很小吗?还不是一有什么小病小痛就打电话给方涧林,一个肠胃炎也能说到对着电话掉眼泪,许裕园都没眼看!自己出国这几年,他有空还不是去方家过年!
“他为你心动过,不信你可以亲口去问。”但许裕园知道梅荀根本不可能去问,因为梅荀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胆小鬼,永远最爱自己,根本不舍得爱任何别人。明明喜欢那个人,却只会坐在那里等着对方来追他,来爱他,来对他好。
许裕园从一开头就知道这个人的所有缺点,知道他的自私冷漠,知道他吝啬爱意,知道他的温柔体贴背后的漫不经心,可是许裕园当时连他这些不好的部分也爱得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