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章勉强扯出一抹笑,“要一起吃饭吗?”说着抬起手,给她看手里提着的那条鱼。
“好啊。”
宋怀靳听见她回答这两个字,心里恨不得能给面前这个没有一点眼色的人一拳。刚才她同意让他来家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这姓陈的就阴魂不散跑了过来。
卡尔神父租给他们的房子里除了一间小卧室和浴室卫生间,还有一个客厅与厨房。宿碧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把宋怀靳带了过来,不过陈水章来了,正好能避免他们独处的不自在。
“进来吧。”宿碧刚套好围裙,本来打算再给陈水章倒一杯水,结果后者从厨房里放了鱼出来摆摆手,咧嘴笑道,“我自己来就行。”
说完就轻车熟路找到水壶与水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宿碧也就没再管,没去看宋怀靳匆匆一头扎进厨房里。
陈水章不是第一次进宿碧的住处,当然也并非很多次。虽然现在男女风气开放许多,但毕竟有别,他也要为宿碧名声考虑,因此除了与教会小学兼职的其他女老师或者卡尔神父一起,别的时候他都没单独来过。
但这隐情,他自然是不可能告诉宋怀靳的。
他追来鹿阳是什么意思?竟然还一路厚着脸皮来了宿碧家里,就是让他误会才好呢。
宋怀靳淡淡看他一眼,抬脚就要往厨房走。陈水章赶紧把人叫住,“宋先生对吧?怎么突然来了鹿阳?”说着又补充一句,“哦,你可能不记得我,我是——”
“当然记得。”宋怀靳侧过身看他,勾了勾唇角却没什么笑意,“陈先生从上海偶遇开始,就费尽心思一路追到鹿阳来,那时还总惦记着对别人家的太太献殷勤。”
陈水章脸色一垮,“离婚启示不是说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那宋先生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你跟阿碧已经离婚了,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是吗?”
什么关系也没有?那也不是他陈水章说了算的。
说完他转身就朝厨房里走。
陈水章又“诶”了一声,可惜那人根本没有半点要停下的意思,眨眼间就只剩他一个人待在客厅里。
……阿碧肯定会把他轰出来,一定会。
陈水章坐在沙发上望着厨房的方向,只觉得度日如年,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厨房里一直没有人出来。他坐不住了,起身就朝厨房走去。
只有姓宋的会往阿碧跟前凑?
他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隔着门里面传来说话声,脚步下意识顿住,虽然知道偷听实在不是正人君子所为,但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腿脚与耳朵。
“厨房本来就不大,你出去吧。”宿碧低头仔仔细细切着菜。
他站在门边看着眼前的情景,又想起来她上回为了自己生日准备的那一桌子菜。竟然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现在想来他都觉得只是个梦而已,并非现实。
“给你帮忙。”
“没什么好帮的,我一个人很快就能弄好,你去外面坐着等吧。”
然而她说完宋怀靳还是没有出去的意思,依旧站在门边注视着她一举一动,宿碧被他目光弄得都担心自己会不小心切了手。
“陈水章经常来你这里?”
宿碧头也没抬,“住隔壁而已。”
切好菜她又转身去热油,忙来忙去却井井有条。宋怀靳盯着看了半晌,忽然问她,“这里还有空房子吗?”
宿碧一愣,“你问这个做什么。”
“买下来。”
宿碧倏的笑出来,她干脆停下手上正在忙的事,转过身看着他,“宋怀靳,我真的弄不明白你在想什么。”
“我感觉你像是把这一切都当成玩笑一样,随自己心意做事。这三年里我们没有见过面不也是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又紧追不舍,你到底是不甘心,还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我后悔了。”
几乎是她话音刚落,他就急促地接话道。
“我后悔了,我后悔跟你离婚。”
两人之间弥漫起一阵沉默,周围安静的只能隐隐听见锅里渐渐滚烫的油发出扑哧扑哧的响声,宿碧张了张嘴却发觉自己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她顿了顿转过身,一言不发地拿起碗,动作有些僵硬地把锅里的热油盛起来。简简单单明明该驾轻就熟的几个动作,她却做得手忙脚乱。
好不容易才装好,她擦干净手重新转过身,尽量坦诚地看着他说道,“其实离婚之后我才像醍醐灌顶一样,想明白了很多事。以前我把我们之间的感情想得太过理所当然,从没想过你根本没有说过任何承诺,也没有袒露过你自己的想法。而且那时心境也太狭窄,总把爱情看得太重要,但现在看来,或许我心境眼界仍然不算开阔,我却不是那个以爱情为主的我了。”
“我是没办法彻底忘记你,更没办法把你当作陌生人对待。但是如果你只是一时兴起,或者只是不甘心,那你还是尽早离开鹿阳回上海吧。”她笑了笑,“这三年里我一个人在这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