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水泥地不仅脚感差并且无比费鞋,陈佳书的鞋子前面几乎全磨破了,跟漏水的小白船似的,基本进入报废状态,等着陈渡带新鞋来支援。
陈渡一步三四级阶梯,飞一样跑上顶楼,从那扇窄小的木门往外看,陈佳书正在天台上踢毽子。
她身体玲珑纤细,新燕般跳起来,高高的马尾跟着转圈儿晃,很欢快地,笼在暮下薄薄的暖光里,修长脖颈拉长一截白玉,在视野中小幅度上下跃动。
一双如葱般细白的脚踝绑在尘污旧重的芭蕾舞鞋里,踢毽子的动作却很灵,长腿一勾一勾,快速而轻盈,准度高得惊人,陈渡在门边看了足有好一会儿,毽子还没从她脚踝上掉下来过。
她一边踢一边给自己数数,“......两百,两百零一,零二,零三......”
别人抢了她的教室,撕了她的裙子,而她在这里自得其乐地踢毽子,踢得不亦乐乎。
她应该不知道自己明天表演穿的裙子被撕了,但陈渡猜想她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有多大的反应。裙子已经毁了的事实无法改变,再则,她就算穿着被撕烂的裙子也会上台完成表演,就像此时她穿着一双报废的旧鞋子,仍安然自得地踢毽子一样。
“两百二十......哎?”陈佳书跳到第两百二十下,毽子掉了。
她弯腰去捡毽子,有人比她更先一步,一只修长的手臂出现在脚边,将地上的毽子捡起来还给她。
陈佳书把毽子和舞鞋一起接过来,“拿了两双?”
“嗯,都是新的。今天练习用一双,明天穿那双新的。”
“哦,想的还挺周到嘛。”陈佳书笑着去捏他的脸。
陈渡的脸颊稍微有一点婴儿肥,将他深邃的五官轮廓修饰得柔和了些许,看起来很乖,清爽阳光的少年感,肉肉的很好捏,陈佳书没事经常喜欢去捏他的耳朵或者脸玩。耳朵没关系随便她玩,但陈渡不喜欢她捏他的脸,觉得那样很幼稚,像在逗小孩子。
可是就是小孩子才好逗啊,再过两年,不对,按照陈渡这个恐怖的生长发育速度,过不了两年他仅存的一点婴儿肥就要没了,深邃的骨骼具现出来,他天生眉骨高,五官立体,轮廓英挺,是偏精致凌厉那一挂的长相。
现在多多少少已经有点长开后的影子了,偶尔他不作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很冷,气质很硬,一张风流薄情的渣男脸。
所以他越不喜欢她越要捏,用很大力,揪住脸上的肉两中间两边捏,眼睛鼻子都给他揪歪,一边捏一边故意叫他,乖小孩,乖宝宝。把他气得跳脚,她就浑身舒坦。
陈渡任由她捏着脸,突然伸手把她抱住了。
“你穿新鞋子好看。”
"......哦。"
“穿新裙子也好看。”
“啊。”
“还会有更新的,更好看的。”
“啊?”
陈佳书没太听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却不准备解释了,站直了身,低头亲亲她的嘴唇,牵起她的手带她往楼下走,“没什么,吃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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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庆当天,舞蹈组演员前往后勤处领取演出服,陈渡赫然出现在一众莺莺燕燕当中。他一肩宽腿长的大高个,显得十分突兀。
陈佳书没来,说是临时有事让陈渡来代领演出服。
于是陈渡站在陈佳书的位置,戴一宁排在他前面。前面的人一个个领完衣服就走,前面队伍慢慢缩短,后面排队慢慢跟上。
身后的人从始至终保持沉默,一个字也未曾开口过,也没什么大动作,却无形给人十足的压迫感。戴一宁挺怵他的,屏息凝神站在他前面,大气不敢出,心虚得很。
昨天差一点就被他看到了。
戴一宁现在想起当时的事情还感到后怕,如果那时候她反应稍微慢了一点点,如果那时候她站的地方偏了一点点,搞不好就功亏一篑暴露了。
不知道这两个姓陈的怎么就陈到一个户口本上了,反正上回她扣陈佳书分最后没扣成,他都跟她欠了他钱似的脸拉得驴长,护犊子这点戴一宁是看出来了,要让陈渡昨天看见她干的好事,他不得撕了她。
陈佳书不来正好,戴一宁来之前还提心吊胆了半日,看见陈佳书吃瘪爽归爽,可狗急了还跳墙,万一把人心态搞爆炸了,陈佳书一个暴起当场打她一顿,那岂不是自损八百。
有陈渡在,帮忙中间缓冲一下也挺好的。毕竟他不知情,衣服从校方到指导老师再到后勤部,中间经人转手那么多次,折痕破损什么的根本无从考究,死无对证,绝对怪罪不到她头上,要怀疑也只是怀疑,又能真把她怎么样?
思前想后琢磨一番,没琢磨出什么漏洞,她终于放下心来。
演员们拿到衣服都迫不及待地摊开看,盖在身上比划着试穿,陈渡领了装衣服的袋子拎在手里,没打开,不打开也知道里面是个什么稀烂样,他一声没吭,戴一宁却在跟前装模作样,“陈佳书穿这件衣服可好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