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沈文淮还有些迷茫,他从前并没有在他人怀抱中入睡过,意识还没回笼的他顺着那双臂往上看,不由怔忪起来。皇帝的龙床自然是温暖舒适,可惜沈文淮僵直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不一会儿就难受起来。
皇帝睁眼时只是略微审视了他一会儿就起床穿衣,沈文淮有些尴尬地坐起来,他在纠结自己应该向皇上问安还是直接穿衣服,没想到皇帝却歪着头看了看他,说:“还不过来伺候朕穿衣?”沈文淮忙遵旨,身体离了被子,昨晚留下的吻痕暴露在空气里,带着些色情的意味。沈文淮并不愿大白天的将自己的下体暴露在空气中,可是皇帝有令,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就那样走到皇帝面前,恭恭敬敬地替他套上衣服。
皇帝对他这个上床伺候过的人格外的大方,竟也许了他几天的年假,命他初三的时候再到乾元殿来伺候,是以伺候完了皇上穿衣他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沈文淮的住处是在乾元殿西面的一间小屋子里,离乾元殿很近,但在乾元殿又看不到那里,以免让贵人主子看了下人房平白生厌。沈文淮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去乾元殿之前,内侍局教规矩的那个好一通嘱咐,生怕他一个不慎让皇帝怪罪下来连累到自己,连带着将住处月例之类的一股脑告诉了他。他们这些近身伺候的并不随一般的宫女太监那样住在宫外城,以便于及时伺候主子。
沈文淮打量着这间屋子,屋小且压抑,大约只有他在丞相府住处的三分之一大,虽然有个窗子但是采光并不好,窗前两棵大树将光线挡的死死的。不过幸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屋里一应设施用品还是很齐全的。
每个太监去供职前要先领份例内的服饰用品,但是由于皇帝下令让沈文淮学好后先去见他,因此昨天他只匆匆套上了一身棉衣,至于其他的都差人先送了过来。
由于皇帝每日起得早,因此沈文淮到了一会儿外面那些宫人们才开始起,叽叽喳喳的一阵热闹,他听着外面的动静,到了人家结伴要去吃饭时,才从屋里出来混进太监堆里跟着去了。沈文淮再怎么落魄也是世家养出来的公子,并不屑于和这些粗鄙浅薄的太监们为伍,跟着他们去吃饭已实属勉强,怎么肯再‘屈尊’和他们搭话?起初有两个小太监好奇问了他几句,可是见他爱答不理的样子也就歇了结交的心思,只当他天生孤僻。
吃完饭后,沈文淮无事可做,难免就想到家里人。这还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和家人分开这么久,而且说不定就是永别。想到这,他的眼睛开始发烫,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外面的年节气氛更浓了,各太监在自己屋前张罗着挂灯笼写对子,喜气洋洋闹成一团;领了主子赏的包了几个小红包在分,寓意着讨个好彩头,独沈文淮这里冷冷清清。
他在皇宫里的第一个年就这样过去了。
初三一大早,沈文淮就到乾元殿外守着了。当值的大太监命他端着洗脸水在外间候着,自己领了两个宫女进去叫皇帝起床,不一会皇帝就出来了,他像是起晚了,匆忙刷了牙,就着沈文淮的手在盆里洗了脸,半分眼神也没分给他,洗完后连早膳也没用就匆忙出门了。
皇帝出了门,留在殿里伺候的人就无所事事了,虽然不敢放纵,但起码能比在圣前松快些。沈文淮也难免放松些,早上起得早了,现下困得难受,只好靠着墙头一点一点的打盹。不知他昏昏沉沉了多久,皇帝带着怒气破门而入,惊的一众奴婢慌忙下跪,沈文淮本是坐着,被惊醒后往旁边歪斜了一下,又匆忙调整好姿势跪着,因此他在人群里格外的显眼。皇帝明显是注意到了他,只是强压着怒气斜了他一眼,脱了大氅坐到榻上去了。
他没说平身,殿里众奴婢只好就在那跪着,心里暗暗叫苦不迭,沈文淮也是。今天是新年上朝的第一天,也不知是何事惹得陛下如此发怒……
正这样想着,皇帝那边又发作了,他一脚踢开榻下用来垫脚的小凳子,指着沈文淮怒气冲冲道:“你来!”沈文淮心里叫苦,其他人有的庆幸有的同情,只当是方才惹皇帝生气了,现在寻个由头发落他。
沈文淮不敢犹豫,赶快爬到之前摆脚凳的位置跪趴在那里,皇帝重重的把脚放到他背上,把沈文淮压的闷哼一声,又把痛呼咽下去,天子一怒的威力,他可不敢再尝试了。
被人踩着的滋味不好受,何况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人当脚凳。从前和他一起厮混的纨绔子弟以折磨人为趣,上下马车常要小厮跪在地上充当脚垫,他尚且觉得不忍,也曾好言劝过,直到他无意中告诉了大哥,大哥将其当做京中世家乱象在朝堂上参了一本,情况才有所改变,因此他大哥也在世家圈里博了一把好名声,更惘论百姓的看法。也见过青楼的欢客有那么些嗜好的,以折磨女子为乐,他曾和一个妓女好过,那女子背后是一片青紫,问时才知道,原来是上一个客人穿着镶了铁片的鞋故意在她身上踏的,沈文淮当时还掉了两滴同情泪,引得那个妓女好一阵爱慕。只是现在,他也与那小厮妓女一般轻贱了。
皇帝练武练了一身肌肉,本就不轻,这下又有意给他折磨受,才跪了一会儿沈文淮就坚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