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唐苗又被接回家了,老人照旧睡得很早,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温悦铎已经和医生说了,明天最后一次做检查,如果基本没问题了就出院,等下次手术再来。
夜晚降临,温悦铎看了会儿书,根本看不进去。他抬眼透过窗帘的缝隙望向窗外,暮色很是浓稠,他睡不着,这是被压抑的强烈情绪累积的结果,就像大坝决堤一样,太难释放就会破壳而出,淹死他所有失败的、半真半假的自己。
门这时候开了,温悦铎上半身挺起来,警戒的样子。
熟悉的轮廓绕开外侧老人的床走到他面前,“你明天要走了?”
温悦铎无语,唐苗苗小同学再一次出卖了他。
“用你管。”温悦铎没好气地躺到,头砸在枕头上。
“我听人说,你今天找我了吗?”丛云皓不见外地抽出椅子坐下,他的行走辅助器已经取掉了,改成了可以内穿的固定外骨骼,除了走路稍微摇晃外,几乎和别人没什么区别。
“是,你既然敢送猫,躲着我干什么?”温悦铎这才发现他外边披着大衣,里边是个黑色睡袍。原来他还住在医院。
丛云皓声音很沙哑,“不是我躲你,是你不想见我。送猫是因为我怕你无聊。”
温悦铎冷嘲,“你怕我无聊,还是特意给我找事儿干?”
丛云皓从椅子上站起来,突然凑近了,“温悦铎,你说我们是朋友,又说我们不是,那我们到底算什么。”
想起这个温悦铎就火大,“你博取小孩的同情算什么本事!”
丛云皓反问,“那你欺骗小孩呢?”
“我不想和你吵架!”温悦铎压低了声音仍掩饰不了锐气,“我明天就走,结束这种无意义的辩论,我们什么都不是。”
直立着的黑影突然倾倒,温悦铎右肩被手按住,紧接着柔软的触感落在他唇中央。
丛云皓好久没抽烟了,他真的戒了,嘴里气味清爽,温热晴朗。反倒是温悦铎长期喝药,嘴里弥漫着药香的苦涩。
温悦铎受伤的半侧无法反抗,右肩又被控制,被迫仰着下颌承受这个吻。每当他想说话的时候就被刻意抵住舌头,抬得很高,丛云皓转而在他舌尖舔弄了一个来回,向着更深处探索。
温悦铎受不了了,狠狠地咬下去,口腔里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丛云皓吃痛闷哼,但声音很快止住了,两人分开的时候勾连出带着血的银丝。
温悦铎气急败坏地盯着丛云皓,两腮发紧,胸脯起伏,“这是医院!”
“医院又怎么样。”丛云皓唇色泛红,湿润,低头沉沉地注视身下的人。这个人好像在意任何事物,时间,场所,任何擦肩而过的人,唯独不会在乎他的感受。他的话里有很深的委屈,“在别的地方你就同意吗?我做什么都不行,你就是讨厌我。”
温悦铎受不了丛云皓情动时的喘息,让人心慌意乱。他想推开他,“你能做什么?”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给你口,给你睡,甚至你不解气再开枪打我几次也行。”
温悦铎笑了,“我倒是想开枪,上次你算在聂远头上,这次又算在谁身上?”
丛云皓的睡衣领口散开,肌肉紧实,块垒分明,里边是无数条伤疤、伤口,旧的是为军部受的,新的都是为了温悦铎。再多个几条好像也没什么的。
“算在我身上!我们去军部的靶场,我让他们关了摄像头,随便你。”丛云皓轻声补充,“只要别打死我就行。”
“啪!”空气中骤然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温悦铎腾出手,掌心还带着热度,莫名其妙的愤怒席卷了他,“你贱不贱!”
丛云皓的脸被抽得偏过去,身子不经意地抖了抖,反应过来后是深沉的绝望。他不管不顾地搂着温悦铎的脖子,蜻蜓点水似的亲吻他。
温悦铎讨厌死这种人了,就像狗皮膏药似的粘着人不放,让人拿他没有丝毫办法。
丛云皓的睡袍全都散开了,他把大衣扔到床下,脸深深埋在温悦铎肩窝里,不停叫他的名字。
温悦铎躲不开,呵斥道:“别叫我!”
丛云皓不叫名字了,嘴里还是念叨着琐碎的字眼。
“不要走......”
“对不起......”
“求你了......”
被子盖不住两个人,丛云皓的肩膀很宽,几乎挡住了他上边的视野,温悦铎掐他的肉又不许他叫,手指不经意间碰到后边裹着纱布的地方。
除了有伤的地方,背肌倒是很滑腻。
丛云皓哆嗦了一下,“别碰,丑。”
这处伤口隔着纱布都能摸到里边的凹凸不平,温悦铎感到他很在意这处伤口,皮都绷紧了。恍惚中,他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同了,但又不知到底是哪里不同。
两人都经历了太多东西,暴风雨结束后,他们不会记得是怎样活下来的,甚至不确定暴风雨真的结束了。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两人都不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