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决裂（上）

    “别唬我！开锁师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你说进就进！而且就算他让你进了，你这种行为也已经犯法了你知道嘛！”

    程念樟沉默两秒，

    罗生生白他一眼，懒得继续掰扯被他给占尽便宜，于是干脆直接拉开移门，蹿跳了下去——

    说完这句，罗生生没有留恋，三步并两步地就跑上了楼去，爬梯时嘴里还不忘哼首小调，特意扮出副开心的样子，想让对方也能感到愉快，至少不会为这段突然变化的关系而感到负累。

    “好的，肯定不会拉黑你的，放心。”

    她后退两步，朝车内挥了挥手，转身正准备上楼，却听背后车体的引擎熄火，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快动着朝向自己奔来，而后温热突袭，心跳靠贴背脊，他将她一把环抱进怀。

    罗生生终于爬到家门口，照常把钥匙插进老旧的门锁，发现破天荒地，以前这没几个来回绝拧不开的破锁，今天居然没转几下，就放她轻松进了家门。

    他问，语气是赤裸裸的阴沉。

    他在问她喜好，想知道她对伴侣的诉求。这实际是个很正经的设问，但季浩然当下却只敢用种玩笑的语气出口。生怕一旦严肃，罗生生就会想要逃走。

    罗生生听出不妙，但好在初始的怔忡正逐渐消退，她咬牙强迫自己镇定，回首望眼家门，再转头蹙起眉眼，目光锐利地瞪视向他。

    “干嘛呀……”

    是想逃。

    “抱抱你。”

    “程念樟，要我回答你的问题，可以，但你得先回答我……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在我家里？”

    季浩然抬头望着她从视线里消失，而后双手插兜，慢慢退步，数她身影到底经过了几个楼道的窄窗。

    罗生生听他陈述，没去理会这人提及等待时的委屈，反而因被他随意撬锁的行为击中怒点，低头从自己卫衣口袋掏出手机，没等解锁，直接长按侧键，将屏幕定格在了“紧急呼叫”的画面，朝他威胁道——

那可说定了，下次什么时候？你给我个定数。我马上排空档期陪你练武，到时你想用什么姿势打桩，我都可以奉陪。”

    她以为这是自己转运的征兆，换鞋时还自我鼓劲地“哇塞”了一声。

    “虽然我粉丝不是那么没素质的人，但我觉得罗老师说得都对。”

    里面当前飘散出一股烟草烧灼后的焦酸，内角暗影处，有个男人默默静立着。他冷眼看向房外，嘴里吐出雾霭，行步间，一手执烟起落，一手牵起布缘，沉着脸，无声将窗帘带上。

    “那就这样……不送了啊？拜。”

    “哦，那我下次换换风格，你可以提前挑点剧本，这样才能方便我来走戏。”

    辨清来人是谁后，罗生生本能的第一反应——

    “嗯，那你上去吧，记得保持联系。”

    “我问，你-昨-晚-去-哪-里-了？”

    “你昨晚去哪儿了？”

    “可惜了，我不是这种剧情的受众，rry。”

    “呵。”男人抬指点上额头，漏出声蔑然的轻笑：“突然吗？我在楼下等够整夜，不想等了，就从外墙的牛皮癣里挑了个锁匠——”

    “要么你离开，要么我报警，选一样。”

    “季浩然！我是真贱不过你！”

    这话好像在说他们只是朋友，又好像在说可能还有以后……引申的意涵实在有点让人琢磨不透，但放在当下情境里的用意，季浩然还是懂的。

    其间每个字节的刻意顿挫，问句末尾的音调下坠，全是这个善于隐藏的男人，怒气到顶时才会显露的表征。

    “你别下来了，万一被拍发到网上，这小区可没正经安保，到时你粉丝往我门口泼油漆送花圈什么的，我真的会受不了。”

    “我觉得还可以，我演的偶像剧比这个还肉麻，不都照样有人看得下去。”

    “太肉麻了……大白天的。”

    “你做你自己……我就觉得挺好。”

    当目光对到第五层时，余光闪现异动，他察觉左边那间屋子里，有扇窗后的帘布，好像突然被人拉扯了一下，但这下动静十分短促，细看时已不见端倪，他当是错觉，就没怎么在意。

    把随身的包袋放下后，这姑娘觉得有些干渴，就转身想往厨房拿瓶水喝。然而行路一半，脚步却在路过主卧时顿然停下。

    然而出于恐惧，她的身体当下就像被绑满了铅块，只能僵在原地，刻板而呆滞地看着程念樟，看他步态肃杀地走到门口，在离她三四米远的位置站定，而后交腿斜倚着，搓指扔却烟尾，抱胸低头，又把刚才说过的问话，用种愈加低沉的嗓音，再次朝她重复了一遍——

    自此，室内逐渐由光明变作晦暗，一如罗生生的心情，转瞬无光。

    罗生生耳朵不钝的，但好在心也不狠。听出异样以后，她扯开肩上的手臂，回身笑了笑，替对方扯平些t恤的褶皱，“快回车上吧，有什么以后再讲也行，我们又不是什么只认识一天两天的关系，你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