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开门。
夏天突降暴雨,湿漉漉的水汽随着门一开卷进屋里,少年坐在空无一人的楼道处,被开门声引起注意,抬起头。
直直地对上她的视线。
他给她的记忆,永远都是等待的画面,可能是上天也看不过去了,想要惩罚她,所以才会有了后来她等在原地的那几年。
……
狂风挟着暴雨在窗外呼啸,李清潭在外面坐了有一会,肩上、背上、还有腿上的湿意都已经被风干。
云泥给他倒了杯热水,想回房间穿上拖鞋,被他拉住胳膊,抱起来踩在他脚上,和他接了一个又长又湿的吻。
他揉着她的脑袋,分开了还想亲。
云泥刚刚没反应过来,这会手推着他的肩膀,头往旁边偏,“不行,我感冒了,会传染。”
他又凑过来,抓着她的手扣在腰后,细碎的吻落在她耳侧,还很得意的说:“刚刚已经亲过了。”
“……”
等到胡闹完已经过了有一会,云泥怕他真被传染,泡了一杯感冒药盯着他喝完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
李清潭皱着眉,放下杯子,“中午。”
云泥拿了颗糖放在他手心里,拿着杯子往厨房走,“你下次要提前和我说,万一我不在家呢。”
“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么。”
“没有惊喜。”云泥关了水龙头,把杯子放到一旁,“我醒来看到那么多未接电话,我吓死了。”
“……”
她笑了起来,沾着水的手捏了下他的耳垂,“但我现在还是很高兴。”
李清潭留在那庐城那几天,除了刚回来的第二天去宋家吃了次饭,剩下的时间全都和云泥腻在一起。
她去做兼职,他也要跟着,弄得学生家长还以为是她家里人不放心她的安全,特意找人来陪着的。
后来回去,云泥凶了李清潭一顿,等下一次再去做家教,他就在小区门口的奶茶店等着。
夏天最热的傍晚,两个人手牵着手,吃着冰淇淋走在路边,热浪未散,连风都沾上温度。
太热的时候,云泥做家教的时间从下午换到了晚上,李清潭也不提回北京的事,和她赖在家里看电影或者做一些打发时间的事情,没有空调,风扇开到了最大也还是很热,窗外知了声越来越长。
云泥今天休息,傍晚出门去买菜,走到沙发那儿推了推还在睡觉的李清潭,“我要去买菜,你去不去?”
他迷迷糊糊醒了,又闭上眼,“困。”
她笑着戳了下他的脸,没再喊他,拿上钥匙出门。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不知道是哪里的关门声惊醒了屋里的人。
李清潭趿拉着拖鞋走到阳台,夏天的傍晚天还很亮,小区里老人带着小孩坐在树荫底下乘凉。
他等了会,才见云泥出现在视野里,“学姐。”
云泥回过头,看见他趴在阳台那儿,头发睡得乱糟糟,脸庞浸在夕阳昏黄的光影里,清晰而好看。
“怎么了?”她问。
他笑着说:“给我带只冰淇淋。”
“知道了。”她收回视线往前走,夏天的热风迎面而来,周围的知了声越来越长。
李清潭等看不见她的身影才转身进屋,端起桌上的凉白开喝了一口,又躺回沙发上。
夕阳落进屋里,风扇哗啦哗啦的转着。
那只是很平常的一天,平常到他们谁也没想到,那会是他们在这个夏天见过的最后一面。
……
李清潭最终还是没能吃上那只冰淇淋,云泥在买菜回来的路上接到他的电话,那会他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
老爷子出事了,他顾不上和她好好道别,约好了等她过生日的时候一起去铜城看日落。
之后的几天,云泥依旧和往常一样忙碌,和李清潭的联系也是断断续续的,只知道他爷爷的情况一日不如一日。
后来,老爷子终究还是没有捱过那个夏天,云泥在新闻上看见李家发出的讣告,在记者□□短炮的镜头中,看见那个站在人群里的削瘦身影。
也是从那一天起,她发过去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打过去的电话也是无人接听,她在一夕之间失去他的所有消息。
那一年,庐城迎来少有的漫长雨季,暴雨裹挟着潮湿的水汽,像是要淹没整座城市。
云泥挤在下班族的公交车里,窗外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车顶,水帘顺着车窗往下滑落。
她从车里下来,撑着伞往前走。
小区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奥迪,在云泥迎面经过时,突然鸣了声笛,后排的车窗跟着降了下来。
车里坐着的女人对云泥来说并不陌生,她曾经在李老爷子去世的新闻上见过一次。
她穿着纯黑的长裙和李清潭站在一起。
此刻,她不同于那天的憔悴,妆容精致,头发梳的整齐,有着一双和李清潭七八分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