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炯炯多喂些水,退烧药不能给美林,马炯炯吃美林拉肚子, 要用退热栓,塞肛.门里,晚上别睡太实,隔三四个小时再测测体温……
没等她讲完,就听到马明那边一阵惊呼和嘶吼,马母的声音掺进来,混杂着马父的咒骂,紧接着,马明挂断了电话。
万相宜已经离开高铁座位,走到车厢连接处,她此行去河北某市,倒是不远,午夜就能住进当地宾馆,第二天有工作安排。
她意识到,马炯炯的问题的确棘手,眼看火车穿行在无边暗夜,渐行渐远,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拨打马明的电话,马明一概不接。
约莫过了半小时,马明回电话,语气冷冰冰的:“万相宜你在哪呢?”
万相宜说我在火车上,正在出差啊。
马明冷哼一声:“意思就是,现在回不来呗?”
万相宜解释道:“火车还有一个多小时到站,我没办法赶到。孩子怎么样了?刚才是怎么了?”
马明:“行,别跟我废话了,你爱去哪就去哪,爱跟谁就跟谁,反正我告诉你,孩子晕过去一次,高烧惊厥,全家人都来医院了,肯定要住院了。”
说完直接挂断。
万相宜再打仍旧不接,发信息问细节,石沉大海,万相宜想到有种病叫川畸病,也是持续高烧,临床诊断很难,担心马炯炯中招,就再发信息,让马明查看孩子的嘴唇有没有异常发红或皲裂,这是川畸病的特有症状,普通感冒发烧不会。
万相宜连番信息轰炸,马明都没回应,她坐立难安,也疾言厉色起来:
哪家医院?
孩子在哪家医院?
马明,这是孩子的事,你分清楚,我问你孩子在哪家医院?
这次马明回复了,告诉她医院名字,就是她生孩子那家。
万相宜买了返程票,下了火车,换个站台,坐上返程车。
前半夜焦心忧虑,后半夜想睡会,却总是在现实和梦境之间沉浮切换,下了火车异常疲惫。
马明家把戏多,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这次关乎马炯炯,她可以对马家的所有行为、态度洞若观火,唯独马炯炯不行。
马炯炯的事,就是最高级别危险等级,不能取舍和犹豫。所以马明半阴半阳的态度,半真半假的陈述,半是威胁半是恐吓的手段,她都不挂心,她只要马炯炯的安稳。
很少有人乘坐这趟“红眼列车”,她到时太阳还没升起,打车很顺利,一路也顺畅。
她在出租车上安顿好工作,关于孩子生病、她连夜赶回的事,她想告诉母亲,念头一起就放弃了,等见到孩子再说不迟,自己掌握的情况也有限,告诉母亲只是多一个人忧心。
又想到尹小航,时间尚早,他应该在睡觉,惊动他又势必打乱他的工作计划,况且他一旦出现,只能加剧马明的气急败坏,对马炯炯的病情无益,想想这乌烟瘴气还是自己面对。
去儿科病房问,没有叫马炯炯的患者,她又跑去急诊,一间间诊室找过去,没有,也没见到马家人的影子。
她去导医台问,身披绶带的小年青说自己刚上班,如果是夜里来的,可以去发热门诊看看,万相宜依言又去。
穿过门诊大厅时,自助机刚开,每台机器前都排了长队,她穿针引线,插空通行,有人轻唤她名字,大厅熙熙攘攘,她以为幻听。
再往前走,被人拉住胳膊,回头一看,是尹小航!
他说:“我在这儿呢!”语气泰然,人山人海不再惶恐,就像看到一颗定心丸。
万相宜却是十二分意外,过去的一夜,她备受煎熬,只知用腿走路、用嘴问话,见不到马炯炯,她就不会清醒。
此刻,尹小航站在她面前,和此前数次一样,未经彩排,没有约定。
他们才刚分开12小时,他该起床上班,她该在另一个城市,走进别人的工厂,面对一些产品和数据。可现在,他们同时出现在医院的门诊大厅。
万相宜问:“你怎么在这儿?”
尹小航眼神里的明朗暗下去,他四下看看,把她带到墙角,有台取号机屏幕上贴着“机器故障”,他们站在后面,那里人少一些,说话也拢音。
“我……”她没有精力细说,只好简略答道:“马炯炯发高烧,晕过去了,昨晚连夜送来,我出差取消了。”
简短对话期间,尹小航已经看清她的紧绷和疲惫:“取消了?你就没走?还是……”
“我都到地方了,没出站,换个火车回来的。”
尹小航没说话,眼神略显落寞,还是打起精神问:“马炯炯现在在哪?醒过来没?”
万相宜话越说越快:“我只知道她在医院,她爸昨天晚上跟我说,孩子烧得厉害,问我能不能回来,后来又说送医院了,只说在这家医院,别的都没说。”万相宜捂着额头看向别处,神情急切又沮丧,缓缓靠向墙,“儿科住院处没有,急诊也没有,我刚从急诊过来。”
尹小航思索片刻,语气沉静地问:“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