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dong房）

    “红枣花生桂圆瓜子，”程水掰着手指头跟他数，“这四样我都没放，不合咱们家的规矩。”

    莫不是喝了酒的缘故。

    程水没在意：“吃不下就不吃了，晚上吃太多也不好消食。”

    他自己能觉察出有一点儿不对劲，有一点点飘忽，但也只是一丁点儿，似乎他只要眨眨眼，那种感觉就消散了。

    也不知程水做了什么，今晚的床都比往常要软一些，严庆生坐了没几秒钟就不由自主地想往下躺。

    严庆生攥了两秒，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下意识手一松，又耐不住好奇，面色泛红地捡回来来回瞧。程水洗完回来，他甚至还在拧开了闻，完全没注意程水悄悄地拿出了另一样。

着他真心一般，一股脑地全拿出来，明明白白地展给他看。

    严庆生倒还没醉傻过去，甚至还知道羞，抿了抿嘴，不看他了才说：“喜欢弟弟，哥哥最喜欢阿水。”

    严庆生乖乖地嗯了一声。

    他们对外头的规矩挑挑拣拣，中意的合适的就放进来，不喜的便一并拒之门外，别人结婚多多少少要顾着给外人看的体面，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笑到分不清真假也是常有的事。他们这里却没有一个外人，想吃便吃，想笑便笑，累了便歪着靠着，说些只有他俩才能听的私房话。

    他往下咽了咽，“那哥哥喜欢什么？”

    这还不止，桌子上也铺着车垫一样的红喜布，大喇喇的红直从他眼底烫进心窝，他使劲儿眨了下眼，垂眼一瞧，地上仿佛刚放完十二高升，碎金纸与红纸片铺成一片，他再往床上看，铺开的床铺上终于没再沾着红，撒了许多七彩的小水果糖，亮晶晶的，像星星。

    婚宴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吃了起来，按规矩起码两人该先拜个堂，但谁有两个男人结婚的经验呢？别说经验，严庆生怕是连自己还能结婚都未曾想过。

    程水捏住他手腕放下，搁他腿上便在腿上，像千斤重的石头下还涂了胶水，死死地粘在原处。

    程水主动去挎他的手，一仰脖子，手里杯子已经空了。严庆生学着他，白酒辛辣，他头一回正经要喝，一下子眼泪都要呛出来，程水手忙脚乱去给他倒水：“怪我，该给你以茶代酒。”

    严庆生还抱着那本子不撒手：“这皮儿舒服，哥哥喜欢。”

    他取来杯子，给严庆生只倒了半杯，还担心他喝不惯，他自己满上，再三叮嘱：“就是个形式，沾嘴唇就够了。”

    程水在亲热时候爱叫的称呼被他拿来自称，程水这才听出点儿不对劲来，他生哥哪这么撒娇过？

    “喜欢吗？”

    严庆生自己咳了会儿，喝了两口水，觉得好些了，只是眼眶还红着，鼻音也还在：“不行，说好是交杯酒的。”

    程水也以为他会问。他站在生哥的身后，拇指不断地来回摩挲着食指，等着严庆生接着往下说。

    严庆生弯着眼睛笑：“喜欢。”

    程水一把抓住他去摸的手，隔着红绒布蹭他的耳朵，温度愈加高了，声音却是又轻又低：“别动，我的好哥哥，红盖头得我来掀。”

    心软得一塌糊涂，砰砰砰砰，在胸腔里乱得不行。

    “哥，我还买了这个，”他趁着亲热纠缠，把那一管子推严庆生手心里，“洗完了咱们就洞房。”

    程水让他把杯子放下，再吃点饭垫垫胃。

    严庆生端起来，胳膊悬着，脸有点儿红：“哪那么娇气了。”

    程水被他笑得心痒，去捏他手掌：“谁喜欢？”

    严庆生被他这小心思逗得笑起来，从床上捡了颗糖，剥开糖纸含进嘴里，“甜的。”程水忍不住去亲他，舌头在嘴巴里探了一圈儿，勾走了那颗糖又不当真吃下去，虚虚地卡在两人唇齿间，被严庆生一用劲儿咬成两半，才各自分开了。

    “阿水，”严庆生的声音从红绒布里面传出来，他开口说话时热气哈在布面上，让人想起冬日玻璃上

    甫一出声，盖头下的人就安静下来。

    等他也洗干净过来，头上忽地被盖了一顶东西。

    严庆生已经去看桌上那些菜，也难为程水找出这么些盘子来：“这菜”

    程水把那木盒子红本子从枕头下掏出来，摆在被面上，严庆生身子一下子又直起来，又惊又喜地拿起来翻看。

    程水咯嘣咯嘣嚼碎了，神情还颇有些意犹未尽。

    严庆生却说：“这菜真香啊。阿水，我饿了，咱们吃饭好不好？”

    也是过了许久，程水才突然一拍脑袋：“交杯酒！”

    程水随便收了碗筷，拉着他往床上去，说：“哥，我给你看咱们的结婚证。”

    他想说做的太多了，他们就两个人，这些菜能吃好一段时间，还想问究竟花了多少钱，不说别的，光是那肉菜就抵得上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吃饱了，”严庆生放下筷子，看起来认真地在惋惜，“阿水做的特别好吃，但是吃不下了。”

    程水一把扳过他肩膀，猛烈地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