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笑,又坐回去照看床上的老人。方墨坐到我身边,露出招牌式的死皮赖脸的笑,“灿若,我……”
“哥,我还想吃橘子,再喂我吃呗。”
方墨“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又掰了一瓣橘子递过来。
“我说,你今晚别待这了吧,回家睡吧。有什么事我叫护士就好。”
“那怎么行?我答应了你妈要照顾你的,怎么能回去呢?”
“可是你怎么睡啊?”
“我对付一晚上没问题的。你身边没人看着我不放心,你别管我了。”
我覆上方墨的右手,居然还挺暖和,方墨看着我,反把我的手握住,我低声道:“谢谢。”
“咱哥俩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呀。你好好休养,今年过年,我还要去吃你妈包的饺子呢,对吧?”
“原来你还在盘算这个呢。”我朝隔帘看了看,“这你得跟我妈说,看她包不包给你吃。”
“我早就跟你妈说好了呀。”方墨捏了捏我的手腕,“她让我春节去你家呢。”
夜深了,邻床的老人已经休息,方墨不再和我说话,低着头刷手机,我也试图入睡。虽然脑子里没想什么,但始终睡不着。已经是一月下旬,正是最冷的时候,这一年也快结束了。除了邻床的老人偶尔的一声轻咳,再没有别的响动。
我又睁开眼,病房的顶灯已经关了,只留了床边的一盏小壁灯,原来方墨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壁灯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他的右太阳穴附近有颗淡淡的痣,我忍不住盯着那颗痣,后背的伤口还是有些痛,得侧躺着。我伸出手,想摸摸方墨的脸,快碰到的时候又停住了,方墨忽然抬起头,我忙缩回了手,他似乎愣了愣,咧嘴一笑,低声道:“怎么?觊觎我的美色啊?”
我白了方墨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摇了摇头,“好了,睡吧。不早了。”
苏忆北终于从S城回来了。
那时候方墨正在病房陪我看剧,苏忆北的声音在他的人露面之前就传了进来,“江灿若,你可真行啊。我不过是回家了几个月,你居然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
视线从平板屏幕上移开,我看到了穿着橘色羽绒服的苏忆北,“小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叫我小北老师!”苏忆北白了我一眼,“我中午到的,发现屋子里有个不认识的女人,吓了一跳,问过才知道是你妈。听她说你在医院,我衣服都没换就来了。”
“那还真是辛苦您了呢,小北老师。”我皮笑肉不笑。
苏忆北嘿嘿一笑,“话说你这什么情况啊?还要多久才能出院啊?赶紧好起来回去做饭给我吃听到没有?哎等等,这位是……?”
我瞅了方墨一眼,“这是我……我表哥。方墨。方墨,这是我室友苏忆北。”
“你好。”方墨向苏忆北伸出手,苏忆北握住了他的手又松开,凑到我耳边,“江灿若,我可没听你说起过你这个表……表哥啊。”
方墨咳了一声,道:“灿若,既然你室友来了,我先回去做事情,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苏忆北抢在我前面发话了,“我来照顾灿若,你去忙吧!表……哥!”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还把手伸进被子里轻轻揪了一下我的大腿。
方墨离开了病房,隔壁床只有老爷子在,苏忆北坐到了方墨坐过的凳子上,低声道:“行啊江灿若,我不过是回家了一趟,你就找了个男人?”
“少来。你这叫回家了‘一趟’?你要是再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查无此人’了呢。”
“呸呸呸,晦气。”苏忆北抓住我的手,装模作样地抚弄着,“灿若啊,你这是要抛弃我去跟那个男人‘巫山云雨’了嘛?”
“说什么呢?我问你,你爸他怎么样了?要紧吗?你怎么待了这么久?”
“出院了。没事了。”
“那就好。你刚回来,还有一堆事要忙吧?别在这里耗着了。”
“那可不行,我可得好好看着你,要不然你就让别人勾了去了。”苏忆北还没松开我的手。
“苏忆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滚出去?”
“叫我小北老师!……”
我和苏忆北相识于电视台的一次采访,他比我早毕业好几年,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漫画师,被粉丝称为“小北老师”。大概是同类的直觉,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确认了他的“身份”。采访不过是工作,之后我们并没有什么联系。
数月后的一晚,我在酒吧遇到苏忆北,他一个人坐在吧台上喝酒,而且看着已经喝了不少,我犹豫再三,还是和他打了招呼,打完招呼我才发现这个人是真喝多了,眼神迷离,睫毛上似乎氤氲着水汽,我甚至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
“我能跟你回去吗?”苏忆北忽然这样问我,我搞不清楚状况,只得冲他的耳朵吼道:“你喝得太多了!”
“我能跟你回去吗?”苏忆北重复了一遍。看他那样子,估计顺利回家是个问题。脑子一热,我把他带回了租住的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