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鸣远远响起,嘹亮声音穿过不散云雾来到武当山下,人群哄抢而上拿回自己的银钱,两人见状远离喧闹人群。
朱曦和正与沈玄谧说起小铃铛,得知小铃铛养伤期间不能车马劳顿,无法回到他身边,忧心之下身后传来道声音。
“哎等等!两位且留步!”
疾步走来的青年在人群中鹤立鸡群,他身着黑白相间的阴阳八卦章纹道袍,道袍主色玄色沉稳大气,有些沉闷的色调引人目光往此人脸上望,他眉宇俊秀正气,一看便是道观中人。
青年走出人群来到两人面前,他缓缓道:“两位与我师叔有缘,灵溪听从师叔吩咐,来此是为请两位前往武当门派,不知两位可否愿意前去见我师叔?”
朱曦和脑海浮现相处过一段时日的道士,他抬首望向高耸入云的武当山,殿堂楼阁相伴缥缈白雾,好似天上宫阙。
或是想起武当也是皇室家庙,朱曦和对武当略感熟悉,他心声道:好像梦到过,来这里烧香。
朱曦和眨了眨杏目,从恍惚中回过神,他张了张口,又哑然无话可说,不知从何问起,也不知那对自己伸出援手的道士名讳。
这时耳边传来沈玄谧轻声的话:“自陛下登基,年年都要来此武当烧香祈福,年年陛下的生辰也是掌门人操办,只是陛下觉得过于无趣,经常撂下几句话便回宫了。”
“陛下…不记得了?”
模糊的记忆像揉碎的月光,倒映湖面只剩斑驳浮光。
朱曦和迟迟地回道:“有些印象,可能是我记性差的缘故,记不清了。想来那位师叔并无恶意,那便去武当看看吧。”
灵溪笑而不语看两人亲昵窃语,征得两人同意后,思虑的看了看朱曦和,说道:“小少爷气血不足下盘不稳,山路湿滑要多加当心。”
朱曦和跟在身后应了声:“嗯。”
偏首便见身侧之人抿唇一笑,慢慢地收回抚摸他发丝的手,纤长手指暧昧撩动他边角薄薄三纱罗,说道:“用不着走,我来背你好不好?”
朱曦和抓着沈玄谧袖角,他皱了皱眉头,犹犹豫豫没有答应,垂首盯着相碰交汇的衣衫,他自以为很小声道:“可是你也会累啊…”
沈玄谧微微怔然,他眼中笑意盎然,不是冰冷也不是刻意故作的笑,像是暖日照耀下的镜湖,好比生辉绚丽的烟火银花。
沈玄谧促狭哈哈笑道:“小祖宗什么时候会关心人了?”
头戴的纱笠遮住朱曦和羞赧脸色,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病态的发白脸颊泛出层薄红,不肯承认方才说过的话,气若游丝说话软弱道:“你听错了…我才没有关心你。”
前方灵溪回过头,见沈玄谧背起不太情愿的朱曦和,他停在原地等着两人,顺便扫了眼山下逐渐恢复往常平静的小镇。
“民间百姓常说你们这些牛鼻子道士会参天数,你们做道士的真会卜卦算命?”
朱曦和的话语打断灵溪思绪,他半响摇摇头,丝毫不在意朱曦和话中说的牛鼻子道士,倒是眉眼带笑说道:“言语夸大了,算卦也不是什么奇术,不过…”
灵溪顿了顿,说道:“厉害之处并非世人常说的算卦,乃是担任掌门人必修的无情道,断情绝爱。”
“此功法不是上乘,但纯阳之体练此功法最合适不过。难的是情爱两字,世间情分多种,谈何断情。”
沈玄谧眼睫微翕,眨眼敛去眸中锋芒冷光。
朱曦和不解道:“那一定很难参破吧,为什么非要修无情道呢?没有了人情味,那还是个人吗?”
想来是不可说的事,灵溪只笑不言。
崎岖不平的山路弯弯曲曲,三人谈笑间来到山门口,已是烈日当空,晨晖不在。
空灵清冷琴音若有若无,大开的山门口无人看守,倒是有几只白鹤歇息在旁边绿荫处。
一只脖子环绕红绳的白鹤最先发现三人,它振翅跃到灵溪身前,像是有意般抖落身上露珠,弄得灵溪满脸水意后,便灵性抬首若无其事的走开。
惹得灵溪气笑了道:“珠儿!你还调皮,我看你是不想吃晚膳了!”
珠儿不以为意,昂首优雅的迈着步子进了山门后。珠儿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三人后脚进去,路遇的每个武当弟子都在向灵溪问好。
“灵溪师兄你可算带人回来了!你再晚点回来…”
匆促跑来的道童见灵溪身后两人,话音咽回嘴里,拉着灵溪过一旁低声私语。
朱曦和下了地,在沈玄谧身后偷偷瞧着灵溪,道童神情焦虑不安,与灵溪努力憋笑的模样截然相反。
灵溪朝道童低声道:“你且回去忙自己的事吧。”
而后清咳两声,瞥了眼道童离开的背影,灵溪便带着两人登上金顶。
金顶殿中主座坐着两人,中间棋盘棋局已破,胜方白子依旧在主人手中。
主座两人不约而同抬首望向来人,一人竟是位玉琢粉面童子,长长白发仅用无瑕碧色玉簪束起,白眉雪睫下的一双琉璃色眼眸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