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在的时候,她以为,只要晏采蘋走了,她就是那个赢家了。
后来如她所愿,晏采蘋走了;甚至也超乎她所愿,晏采蘋死了。
却留了个女儿,悄悄在乡下偏僻地方养着,还就那么巧地被男人找到了。愧疚掺杂着爱意,在松香中凝固成了亘古不变的琥珀。
算来算去,算不到人心。
人还活着,所以爱可能成为不爱,真心可能成为变心。但是,晏采蘋她,死了啊。
死了,见不到更得不到,而得不到便是最好,从此就成了窗前白月光心上朱砂痣,铭刻得再深也不能够。
活着的人,要拿什么跟死人拼啊。
想不到的,怎么想得到——
晏采蘋活着的时候,她要跟晏采蘋争。
现在晏采蘋死了,她还要跟一个死人去争。
去争,同一个男人。
……
江老先生左手边,等老先生和小姑娘友好交流过了,江和月才稍侧身,悄声去征询老先生的意思,“爸,要不要叫小翡过来?”
她话未挑明,然而父女默契,意在言外,江世应听得明白。
放着亲女在边上养女在一旁,平白的让人家看了,理所当然就觉着老爷子那是心里偏颇了。
江三小姐事业有成,在人际社交上也别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对这异父异母的收养姐妹并没偏见,不如说是多有偏袒。虽说不是嫡亲,可上了户口入了族谱的,便是当一家人对待。
江老先生未答,余光侧过向身畔小姑娘,才不紧不慢地开了口:“等这件事定了……也好断了璃璃那丫头对老六的念想。”
江和月福至心灵。
若是让小翡过来,璃璃势必也要过来,而璃璃对着阿绰是什么念头——
老先生现就想着把曾城家这小女孩搁红本本上敲定成外孙媳妇,若这事让璃璃知道了,以那孩子的性子,可不得有的没的闹一通?
罢了。
江和月如是想。
……
晏歌先前表演化了舞台的妆,挽起来的发也别了七八枚碎钻卡子,那卡子别得紧,掐着头皮有些疼。现在下了台,回过了江老先生的话,她便去了洗手间,对镜自照,把那几枚卡子一枚枚地摘了下来。
先前为了定住发,那七八枚横卡别得很紧。此时一一取下,只觉头发都变轻了不少。晏歌轻舒一口气。
才出洗手间,手机便震动了。
我男朋友:【我回来了。】
……他回来了?
她想的是,他在返程路上,或者是正准备回来了。
所以晏歌垂眸,编辑起消息:【什么时候?】
对话框里静静,没有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但是有声,在她身后落了地。
“现在。”
“……”
微怔,过两秒,她转过身,也看见了声源的男人。走廊暖色调的壁灯如海漫过他眉眼,一半站在光一半站在影,目如平澜,此时却骤生了縠纹。
当瞳仁,映入了人影。
安静横亘彼此之间,有那么十几秒,两个人是山不就我,我也不就山的状态。
容绰掀了掀唇,“还不过来。”
听着是陈述,细听其实是催促。
本来远在川蜀的人,就这发了个信息的工夫就从天而降了跟闪电侠似的,放谁身上谁不得大吃一惊啊。
晏歌眨眨睫毛,确定真人无误,挪开步子走过来。到男人跟前,她站住,问:“你不是说,你不过来了吗?”
他乜她一眼,悠悠然反问:“你不想我过来?”
“……没有。”
“那是想我过来?”
“……”
是个非此即彼的判断题,不是对就是错。
晏歌静了静,嗯了一声,脸一埋,就地碰瓷男人的怀:“……想。”
她是很想他来的。
虽然是场公益性质的表演,但也是她的第一次公开演出,所以是很想。
之前也问了,不过容小公举表示自己日理万机忙得很呢,不一定有时间抽空北巡来小女朋友的演出现场的。
所以碰瓷在紧实胸膛,她问他,前几天问的时候,他不是说没时间不来吗?
容绰一听,眉弓就往上抬了抬。
还说。
那茉莉奶盖墙角都挖到家里了,他还不来?
再不来大概得开个挖掘机把他房子给推了。
当然这些话也没必要跟小女朋友说,把人小腰一搂,他就准备说点别的,比如在云珠国际的房子刚加装了全套的人工智能系统,是被F.S.投资过A轮的项目,但也在这时,余光一瞟,容绰目光沉了下去。
茉莉奶盖。
手就这么扶在了腰肢,步伐也不再向前一步。被搂着腰的那个没太反应过来,仰着眸视线交汇,凝视着双杏眼,男人唇轻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