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川这腿弄了快两个月才终于拆了石膏,露出条细了吧唧连一丁点肌肉轮廓都没了的小腿,跟营养不良的难民似的。卧床养伤期间他跟余江月俩人稀里糊涂凑合着过了春节,这下沈行川终于能拄着拐下地自己走了,余江月也终于从照顾他的任务中抽身,不得不面对自己的这摊子事来。
公司人事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考虑到他出去旅游意外受伤(对外是这么说的)的特殊情况,部门已经申请额外又给他批了两个月事假,但他到底是占着部门编制不干活,工作任务一直是另外几个同事一起分担着的,之后是离职还是继续上班,怎么也得给个准信了。
余江月在心里琢磨了好久,最后只能踢了踢沈行川的椅子。沈行川这段时间里积压的工作多得能吓死人,虽然还没去坐班,但在家就早已开始远程办公,啪嗒啪嗒的键盘声从早到晚响个不停。
余江月垂首如此这般说了个大概,沈行川却没有回应。余江月于是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沈行川朝他的方向偏了下头,他依然双手飞速敲打着笔记本键盘,没听清余江月讲的话。
余江月站起来强行把他的笔记本拿开放到一边,说:“先停下,你先帮我想想看。”
沈行川无奈,抬起眼镜又捏了下鼻梁,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问:“上班的事情啊,你自己怎么想的?”
余江月仿佛一下子泄了气,坐回椅子上:“我不知道。”
“自己怎么想的都不知道啊。”沈行川笑。
余江月被他笑得有些恼,拿背后的靠枕砸他:“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
“好好好。”沈行川稳稳接住抱枕放到自己背后靠着,重新拿过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分成左右两列,然后招呼余江月过来身边,“当难以做出决定的时候我们来用这个办法,左边是辞职的理由,右边是继续上班的理由,写吧。”
这是沈行川在面对复杂情况时经常用到的重点提炼与问题分析方法,十分简练且有效。可余江月干站着,没有动,而是问沈行川:“你觉得我怎么做好一点?”
“喂”,沈行川笑,“推卸责任是不道德的行为啊。”
余江月瞪大眼睛有些恼,说:“我这只是听一下你的意见,当然决定还是由我自己来做,又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行川道:“要是我说了你肯定要生气。”
余江月道:“你说,我不生气。”
沈行川拉他坐在椅子扶手上,揽着他的腰,眼睛看向电脑屏幕。空白一片的屏幕上隐约映出他们俩相互偎依的身形轮廓,看起来密不可分。
沈行川将头靠在他的腰上,余江月便顺手摸了几下他的头发,这让沈行川脸上不禁带起了幸福的笑意:“如果以我的角度来说,你待在家里也挺好的,一回来就能看到你。”
余江月转头看他,疑惑道:“我就算去上班也不是就不回家了。”
沈行川道:“那不一样。”
余江月不肯罢休,问道:“哪里不一样?”
沈行川在他腰上蹭了蹭,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抱着他。余江月的身体很暖和,温度从接触的地方源源不断地传过来,热气像要把他的脸蒸得红透。余江月还在等待他的回答,轻轻推了他一下以作催促。沈行川轻笑一声,故意压低声音说道:“男人嘛,谁不想在家里养个大宝贝,藏在家里,只能自己看到。”
沈行川意识到自己说得过于猥琐了,干笑着也没再解释。余江月推开他起身,满脸涨红道:“你想把我当女人一样养着?”
沈行川还是忍不住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原本只是故意激他才说的话,但是想想好像也还不错。沈行川的这点默认彻底激怒了余江月,他瞪视着沈行川,努力做出一副恶狠狠的姿态警告道:“做梦,你想都别想,这辈子都别想。”
“哈哈”,沈行川忍不住低头笑了出来,弯着两只眼睛笑眯眯看他,“你说过不生气的。”
余江月直接耍无赖:“谁看到我生气了,我没有生气。”
沈行川笑得更加厉害,余江月退后一步,皱着眉看他,有些气恼,又似想起什么,嘴边忽地浮出一丝得意的弧度。余江月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他,得意地微微眯着眼,说:“沈行川,我明天就去上班,你等着吧。”
说完便像只斗胜的小公鸡似的雄赳赳气昂昂地从书房走了,留沈行川一人在背后努力憋笑。
这世间唯一一轮照耀了他的月亮,他怎么可能舍得把他从天上摘下来,怎么舍得让他从此都黯淡无光,怎么舍得看他埋葬在厚重的灰尘里。
当然余江月并不是想上班就立刻能回去上班的,首先他得去医院开个精神状态无碍能够正常工作的诊断证明,然后还得经过人事以及部门的层层谈话,以确保不会给公司带来什么风险。
医院的证明倒还容易,沈行川有个认识的心理科副主任,在市里一家公立医院上班。沈行川以前帮他打过一个医闹的官司,认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