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川带来的烘焙点心很快被大家分了个干净,这是向晴雨打听来的近来最火的一家烘焙店,果然很受欢迎。他对甜食没什么兴趣,只在一旁看余江月吃得很高兴,仿佛自己心里也被塞了块蜜糖似的。
大衣兜里的手机再次震动,沈行川瞥了一眼,这次是一个地址,没有发信人也没有落款,只剩个光秃秃的号码杵在上头。同先前几次一样,对方仿佛十分笃信他会记得这串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数字。
沈行川在兜里按住锁屏键,关机。漆黑的屏幕再也没有动静传来。
一小块撕下来的面包递到他面前,余江月的双眼亮晶晶,闪亮亮像两颗珍稀的宝石。沈行川接过吃了,他慢慢咀嚼,很久才咽下去。
“你怎么发呆了,累了吗,是不是腿不舒服了?”余江月在他眼前挥挥手。
沈行川不好意思地笑笑:“好久才打到车,一路过来好像是有点累。”
先前让他坐下的时候这人可是说自己站着舒服的。毕竟是吃人嘴短,身旁有机灵的同事立刻接茬让余江月先送他朋友回去,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是啊是啊,这天冷的,你先送沈律师回去吧”,又有人补充道,“那个分析报告在家里做也是一样的,刘哥这两天开会估计没时间看,不用急。”
公司上下班打卡比较宽松,往日里部门谁都有个迟到早退的也都习以为常。如此余江月也不再见外,许诺下次请大家喝奶茶,然后就带着沈行川偷偷提前下班了。
沈行川的车比一般的车要大一些,余江月花了些功夫才从紧巴巴的车位空隙里把车开出来。他的手机自动连上车里的蓝牙,不多久有个电话打来,余江月正开着车,下意识按了接听。
“喂,你好,请问是余江月吗?”带着散漫笑意的声音从车载音箱里传出来,似乎有些耳熟。那人不等余江月回话,继续说道:“沈行川的手机打不通,麻烦转告一下他别忘了我们今天下午的见面。”
余江月疑惑转头:“你同事?”他的脸又慢慢红了,大概是这种通过一个人来找另一个人的行为实在是有种大庭广众下的暧昧亲密感和羞耻感。
然而沈行川下一秒便抬手按断了电话。
余江月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闭紧嘴巴开车,只敢用余光偷偷打量他的脸色。在他面前沈行川罕有如此严肃的神情,形状锋利的薄唇抿成一线,仿佛一座阴郁的石像。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过了短短几秒,沈行川开口说话了。他报出一串地址,让余江月开去那里。
“今天有人请吃饭。”他嘴角带着笑,那笑却一点没落进眼里,反而显得森冷,“也该带你去见见我妈了。”
沈行川不多说,余江月也没有问。这见家长来得也太突然了,余江月在等红灯的间隙自我安慰般抓了抓头发,又整理了下衣领,好在新公司对着装有些要求,穿着上好歹还算正式。就在这样忐忑不安的心情里,余江月一路梗着脖子,如临大敌,心脏都砰砰跳个不停。
沈行川的母亲啊,那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会和沈行川长得很像吗?会很温柔还是会很矜持呢?
那是市里的一家高级餐厅,装潢是奢华的西式风格,顶上挂着好几顶漂亮的水晶吊灯,一进门便被那炫目的灯光闪了眼。到了约定的包厢门口,礼貌周到的侍应生轻轻推开门,屋内暖暖的香气霎时便扑了满脸。余江月又紧张又期待,小声道谢后跟在沈行川半个身位后往里走。这是个很礼貌又不疏远的站位,他想给沈行川的母亲留下好印象。
虽然沈行川连她的喜好都没有想提前告诉自己的意思。
待会儿见面了要怎么称呼呢,叫伯母是不是不太合适。叫阿姨应该好点吧。而且沈行川和他妈妈的关系好像也不怎么样。余江月心里七上八下,脸上维持的妥帖笑容都要僵掉了。
这些胡思乱想也只在一瞬间,余江月跟着沈行川走进去,下意识抬头观察里头的环境,却没想竟看到个他这辈子都以为不会再见到的人,只一眼便叫他好不容易暖和起来的身子又重新变得冰凉。
是那天晚上绑架他们的人!他还恐吓过沈行川!
余江月的脚步停了,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沈行川却像没看到里头的人一般还在往里走。
不!
短短一瞬间余江月仿佛回到了那个被绑架到泰国深山的夜晚,他的脑子在这种时候转得飞快,几乎就在下一秒,他用力抓住沈行川的手臂,强行拖拽着他踉跄几步退出了包厢。
“我们走错了!”他对包厢外面露诧异之色的侍应生如此说道。
沈行川似乎没料到他这突然的举动,然而不等他们俩进行眼神交流,门便从里头打开了。站在门边的是另一个人,那人穿着考究,笑容散漫,说出口的话却一点也不容拒绝。
他说:“小川,进来。”
熟悉的声音,这是给他打电话的那个人,余江月猛然抬头。难道他和那个绑架他们的人有联系?难道这其实是个圈套?他们居然在国内都敢!
余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