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之路’只进行到小学就戛然而止。
然后便在偏僻的庄园度日,由私人教师每天上午象征性地教一些东西, 宛如被某位贵族藏匿起来的私生女。
肖瑶毕竟没有亲身经历那些,所以她说得很平淡。
卡洛斯倒也没有对她表示同情或者怜悯那类的, 他只是很自然地听完这段, 然后好奇地问她为什么。
肖瑶颇花费了点时间, 才跟他解释清楚《希尔王储继承法》, 几乎不必再多言其他。
卡洛斯便凭借着一个君主制国家王子敏感的权力意识, 很快厘清了她与肖策之间隐约的竞争关系。
没有谁比君主制国度的继承人更理解血亲之间的敌对与争斗了。
然后肖瑶才知道, 卡洛斯没有对她的经历表示什么,是因为在同样的年龄,他的经历要更加黑暗暴力一些。
卡洛斯的母后去世后,父王娶了一个女贵族并封她为妃,没多久这个宠妃就在宫廷中牢牢确立了她的新统治地位,并生下了腓力。
为了安抚北边海境,卡洛斯被送到当年效忠母后的一个大贵族身边,于是他在那个靠近人类港口的海族领地中继续长大。
母后的旧臣并非那么值得信任,卡洛斯不得不在成年以后,将本属于自己的领地与权力一点点从抚养他的贵族手中夺回。
与肖瑶对卡洛斯一天深过一天的认识不同,在帝都王宫与一墙之隔的首相官邸间那隐隐的对峙,显得更加捉摸不清。
每晚接受过机甲训练后,肖瑶往往会被薄斳寒带去肖策的觐见室,皇叔在那里同一些大臣交谈,她的到场如同一个表态。
肖策不会要求她贡献什么想法,只是需要在内阁大臣面前拥有她的支持。
所以每当肖瑶困得睁不开眼时,他便慷慨大方地允许她回起居室睡觉,然后宛如一个普通叔叔般含笑对旁人说,“这孩子困了。”
与其说他的笑是在表达一种亲切的无奈,不如说那是对她‘表现识相’的满意——肖策自然不希望她在这种密谈中刷存在感,最好如小孩子般容易摆布。
接下来,肖策开始越来越频繁地邀请她一同出席各式各样的行程,剪彩仪式、慈善活动、军部演习,仿佛希尔王室唯二的成员这样露面,更能显示影响力与某种决心。
他想借助肖瑶在民间的人气,在即将到来的与首相的争锋相对中占据上风。
为此肖策将刻薄与敌意尽数深深藏起,对肖瑶竭尽了他所能表现出的最大善意。
说实话,这对便宜皇叔而言不是什么容易事,那就仿佛要从一个干毛巾里硬挤出几滴水来。
肖瑶只好毛骨悚然地承受着来自皇叔的这几滴为数不多的亲切,宛如面对一只试图靠近的老虎,你知道最好还是让他顺遂了心意,装出他想要的血亲情深,否则要面对的就是他真实的愤怒了。
在她的半心半意的顺服下,肖策开始常常在晚餐时邀请她共用,在宴会中与她一起领第一支舞,在行程间邀她同乘专车前往,并对外声称她是他‘亲爱的侄女’……
——这对于肖策而言,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温情了。
肖策并不能时时保持‘好皇叔’的形象,偶尔还是会崩人设,例如在看到肖瑶散漫的坐姿时,他忍了又忍,还是会忍不住出言指责她的王室礼仪。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法将肖瑶纠正过来,只得忍受她在自己的豪华专车上旁若无人地打瞌睡,吃一些在他看来有碍观瞻的零食,或是一边刷着社交平台一边喷笑,脸色阴沉得如暴风雨夜的海面。
其实肖瑶是故意的,她既然无法拒绝肖策这种强制性的亲情牌,就坏心地想看看他到底能忍耐自己到什么地步。
结果没想到,每次肖策火大归火大,倒也没有真的把自己一脚踹出去,每次她还是能平安地回到王宫的。
除了缺乏王室的典雅姿态外,叫肖策一样不太能忍受的还有肖瑶在衣食住行上的穷酸。
他时常会被她的平民作风惊得一愣一愣的。
肖瑶偶尔会买点打折的日常必需品,这些装在塑料袋里,贴着优惠标签的东西被搬上肖策的车后座时,他的脸色就犹如打翻了颜料盘一般精彩。
就好像那塑料袋里的东西会扑上去咬他似的。
肖瑶当做没看见他的抗拒,照样我行我素,这样几次以后,肖策终于崩溃地撑着额头,问她是否手头缺钱,是的话他不介意从自己的金库中拨一点款项给她。
次日,肖瑶真的收到了王室办公室代为处理的一笔巨额进账,在那之后每周周一都会有一笔不多不少的钱进账。
款额备注上写着‘购物补贴’。
肖瑶于是就没有再拎着塑料袋在肖策面前晃悠了,这似乎让他颇为舒心。
反倒是肖瑶颇有几分莫名的愧疚,但这一点点愧疚很快便烟消云散。
她发现自己不得不代替肖策承担一些他认为有违王室气质,却又能够俘获民心的互动活动。
例如穿着橡胶鞋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