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家世使了些心计成功嫁给他,可不爱还是不爱。
许承泽爱顾沄,爱她的温柔纯粹,爱那份爱而不得。
所以许星灿从小到大的记忆里最深的,从没有阖家欢乐父慈母爱,也没有相敬如宾互敬互爱,只有那个对他而言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许星河。
他一句一句轻言细语叙述着许承泽似曾念叨过的话。
“……‘听说那孩子又长高了,成绩很好,就是据说很爱打架,也不知是怎么了;’”
“‘哦,好像他这学期又得了第一名,星灿啊,你也好好努努力,当哥哥的,不能被落后才行;’”
“‘那孩子大了,长开了,更像他妈妈,像他妈妈好啊,他妈妈漂亮。就是不知道,如果哪天我去见他,他会不会认我……’”
许星河拳头渐渐捏紧。
他默默听,眼底竟也泛出了些微红颜色。他从不知道曾经小镇里那些日子,竟还被另一群人看在眼底。
他心里也有种铺天盖地荒诞感和无力,他问他:“那这些,是我的错吗?”
“不是。”许星灿轻声说:“可是对你,我真的无法感同身受。”
许星河便也扯唇,话音低轻,“我也是。”
……
远端的夕阳没入地平线,屋内投下大片阴影,许久静默。
许星河过了良久良久才说:“许星灿,许氏最近内部的动乱,其实是你做的,对吧?”
他曾仔细观察过近来有关许氏的每一条新闻,也曾分析过导致他至今结果的原因。诺大的企业内是从内部如蚁毁堤坝分崩瓦解,这样的手笔,也唯有内部核心人能做得到。
对于他的问询,许星灿却良久不曾答话,只是唇边的笑又浮露讽刺。
许星河知道答案,他轻吸了一口气,说:“落凡,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
“……”
“‘你我的身世,无法改变,生在这个世上,也并非你我自己能选择的。就算他们不容,我们已经站在这儿了,我们总要活下去的。要一直往前走。’”
许星灿微讶地看着他。
许星河静静跟他对视。
“许星灿,我确实讨厌你,恨你,可我还是那句话,我从没想过跟你争过什么,更不想和你树敌。给你和你母亲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可那些也非我所愿,更非我能选择。但是你对我和我妈做的那些,也算我们偿还给你了,所以,许星灿,我不欠你什么。”
“……”
他手臂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身,是要走的姿态,居高临下看着他,道:“从今后,我跟你桥归桥,路归路,过去的,我全当忘记。我不会打扰你,也希望你不要再来招惹我,否则……”顿了顿,他说:“我不会再因为对你的那些莫须有的愧疚,而忍耐你。”
许星灿仰头看着他,“你已经全都放下了?”
“是。”他说着,最后深深盯了他一眼,转身。
就在他即将走出房门口的时候,许星灿却徒然腾起身,在他身后忽喊一声:“星河——”
星河——
许星河脚步顿住。
他的眉宇渐拢起。
大抵是他从未听过许星灿这样喊过他的名字,又或者说,是他从未听过许星灿用这般歇斯底里的语调呼喊他的名字。
莫名的一瞬,记忆里的某个陌生的久远的声音似乎被唤醒,又似乎与他这一声呼唤相重合。在他的耳边一声又一声,现实与虚幻混合不清。
……
“许星河!”
“你给我起来许星河!”
“你起来!你起来!”
“你不许死!许星河你听到没有!我不许你死!”
“许星河你给我醒过来!”——
……
垂在身侧的指尖难以置信微蜷,许星河缓缓回过头去。
他看他的眼神错愕而狐疑。
许星灿的神色却是异常轻松的,他发白的唇翕动了半晌对他笑笑。
他眼眶泛红,眼底血丝遍布,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烁亮的眼底似乎氤氲水光。
他似乎是想对他说什么,神色起初是在斟酌似的酝酿,指骨几番攥了攥了皱乱的裤料又松开。最终却只是对他怆凉似的一笑,道:“我输了。”
“……”
“可是,你也没有赢。”许星灿笑说:“你别得意。”
许星河唇角抿起。
他微蜷的指尖释负般轻轻松开,一念暗嘲自己多想,转念心底又突然莫名横生悲凉。
淡淡望了他几秒,许星河低声道:“我从来……没有想过和你争输赢。”
因为从一开始,他便知道。
这场战争的结局,注定两败俱伤。
……
许星河走后,许星灿似乎丧失了全身的力气,被靠着床沿渐渐滑坐在地上。
窗外的夕阳已尽数沉没,唯有天际尽头漫着丝缕蓝紫的云苟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