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完节目顾一阑没去聚餐,自行回了住处,他没有自己的房子,只有固定的酒店,一个高层的套间,住习惯了也还好。
顾一阑刷卡进门,刚跨进去就意识到了不对,书房的灯亮着,他看了看门口,在柜子上看到了席诏的手套。
顾一阑皱眉,又很快舒展,情绪转换极快,从意识到席诏来了到跪下也不过几秒钟的事儿,心里却是千回百转,各种思量。
坦然说,顾一阑不怎么喜欢回席诏哪儿,规矩太多了,又一点不允许出错,他的神经随时紧绷着,生怕一个恍惚就酿成大祸。
这么久了,席诏的手段始终让顾一阑产生无论是生理还是心里的恐惧,即使他现在可以做得很好,那些记忆还是深入骨髓,成为他的缰绳项圈。
可以说,席诏在哪儿,规矩就在哪儿。
为了让顾一阑记住他的规矩,席诏第一次调教用了整整四十八个小时。
首先是眼神,席诏让他跪在镜子面前跪了十个小时,让他自己想,一个奴隶应该有什么样的眼神。
顾一阑很快就明白了,看向席诏的眼神温驯,恭敬,顺从,敬畏,信赖,但是席诏还是没让他起来,并且不明说地让他跪完了十个小时,逐渐加码,从戒尺藤条到指压板,一切都看席诏的心情。
顾一阑记不清楚是怎么熬过剩下的钱无尽等待,席诏完全视他为无物,而面前的镜子又清楚地提醒着他是谁,为什么要跪在一个人的脚下,他的意志被看不见尽头的罚跪消磨,他反复地审问自己,到底还有什么没做到,为什么先生还是不满意?
当席诏宣布他可以起来的时候,顾一阑当时就落泪了,那一刻,他没想起这份苛责是怎么来的,只想对席诏感激涕零。
席诏喂了他点水,开始计较他的手脚姿势,顾一阑喝水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席诏的手指,被抽肿了右手,然后席诏让他自己握皮拍把左手同样抽肿。
躲的,全部还到脸上去。
不能碰不该碰的东西,不能踩不允许踩的地方,挨罚的时候不能躲,不能求饶,连嘤嘤哭叫都最好限定在一个度。
顾一阑能那么乖,不仅仅是因为他会审时度势心思机巧,更多的是因为席诏实在是过于心狠手辣。这可能跟他以前的m都是军犬有关,毕竟对于军人来说,规矩大过天,服从命令是最基本的要求。
至于今夜席诏为什么纡尊降贵到这儿来,顾一阑实在是疑惑,唯一可以勉强解释的就是今天节目上席诏让人给他解了围,他得去谢恩。
可这么点小恩小惠,席诏向来是不屑的,还没等顾一阑纠结出一个合理的原因,席诏就从书房出来了。
顾一阑唤了声先生,微微仰起头去瞧席诏,在看见席诏的衣服时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不同于以往的西装革履,也不是最爱的军装迷彩,席诏穿了一身睡衣,青灰色的真丝睡衣,没让席诏的气质柔和半分,胸前的扣子敞开大半,胸膛上是蜜色强悍的肌肉和颜色不一的伤疤。
席诏也是一身伤。
不过跟顾一阑不一样,他的伤是他出生入死的功勋,九死一生的见证。
他五官立体英俊,眼神深长晦暗,眼尾上挑处有一道疤,让他随时随地都显出几分阴寒感,又因为那似天生就笑非笑的嘴角演化成复杂的诡谲邪肆。此外,席诏身上似乎有一种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像突然的森林火灾或海岛地震,或干裂或潮湿,都能听到无数生命在悲鸣。
因此,席诏好看归好看,但没人敢多看一眼,也没人敢靠近。
顾一阑是那个意外。
第一次跟席诏见面是在一个酒局,席诏是一部电影的全额投资人,导演和编剧都暗示顾一阑去给席诏敬酒。
先前就说过,这部电影性质特殊,就为了满足老板的私心,除了给的钱多,能不能上映,有没有票房都不值一提。
换言之,只有席诏满意了,顾一阑才有资格演,才能赚那份钱。
酒双手恭敬递到面前,席诏看了一眼,说:“换人。
”
顾一阑问哪里不满意,他可以改。
席诏鲜少遇到这么大胆的人,那双琉璃色的眼瞳让人眼前一亮,席诏于是耐心地跟人玩了玩,他让顾一阑把手放地上,然后一脚踩上去。
“疼吗?
”席诏脚下用力,饶有兴趣地问。
“不疼。”顾一阑冷汗顺着脸侧流进脖颈,打湿了喉结上细小的绒毛,他掩饰自己的疼痛,勉强地扯出一个笑来回应席诏。
然而席诏并不满意,嗤笑一声,笑他东施效颦,留了句“这就是区别。”
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导演和编剧被人打了招呼要照顾点顾一阑,见状也很是为难,顾一阑在地上待了片刻,甩着手说,再给他一次机会。
导演和编剧想了想,没有答应。但晚上十二点,顾一阑收到了另一家酒店的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