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席诏车上,顾一阑小心地观察席诏的神色,阴沉沉的,唇角紧抿着,压着那段自然上挑的弧度,眼尾瞥都不瞥他一眼,眼睫低垂,阴影笼罩下的眼睛带着不可捉摸的怒气,冷冷地注视着前方,在郊区把车飚到了极致。
顾一阑抓紧安全带,忍不住一遍遍回忆,他其实肖想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他和沈菁站在一起,席诏会先看谁,会要谁……但这一幕真的出现时,顾一阑却发现他高兴不起来,席诏第一次如此狼狈,被人踩着往事奚落,扛着自己离开的时候几乎是风度全无。
他居然把他的先生,逼到了这种地步。他居然能把他的先生,逼到这种地步。
即使不高兴,顾一阑的心情也不像席诏那样低沉,心里疼过了,反而有些莫名的雀跃,反正一切都不能挽回了,他只能尽力弥补。讨好席诏,无论是自愿还是被迫,都早已刻进他的骨血里,成了本能。
而且主人是他自己叫的,总不能说反悔就反悔了。
席诏一路把车飚到了市内才稍有收敛,好在夜间车少,顾一阑住的酒店也算偏僻,席诏顺利把车停在了酒店后门。
“先生……”顾一阑刚开口便被席诏打断。
“下去吧,明天我让人给你安排工作。”
席诏的喜怒无常顾一阑见识得比较少,但听说过很多,经验之谈都是顺从,他说什么就做什么,免得惹出更多事来。
“谢谢先生。”顾一阑解开安全带下车,他动作很慢,从右边绕到前面,看起来像朝酒店的方向走了两步。
席诏拧着眉,眼底是浓郁的煞气,飞快在他眼里蔓延,又红又烫,盯着顾一阑的身影像一块火红冒着火星的烙铁,滋溜一声,就残忍地烙下独属于自己的标记。
终于,他像是受不了这种灼热,狠狠闭上了眼睛。没几秒,车窗却被轻轻敲响,一道有些沙哑却依旧清晰的声音唤了他两声,语气诚恳慎重,娓娓道来。
“先生,沈菁是您的白月光,一阑赶不上,也不东施效颦了。只是一阑不自量力,想做颗朱砂痣,哪怕附在先生脚底,也是我的幸运。
“如果某天先生不再眷顾,也是顾一阑自得其咎,不会再怨其他人。
“先生,一阑再不会惹您生气了。”
“哼。”席诏冷笑,坐在车上沉沉看着他。顾一阑回望,车窗阻隔了部分视线,半明半暗的阴影之间,席诏那双凤眸盛气凌人,毫不掩饰其中的阴郁和不虞,顾一阑一触上,就觉得四肢百骸都在被无声侵略。
“主人。”顾一阑轻轻叫了声,“一阑能跟您回去吗?”
说完,他看着席诏,眼里温润带笑,手上却是毫不留情,一下一下掌掴起自己那张好看的脸来。
席饮鸩扇在他脸上的鞭痕,渐渐淡了,被鲜艳的指印覆盖,凌乱,肿胀,嘴角撕裂,口腔里腥甜回甘,顾一阑扬起一个笑,月色淡到没有温度,天地间最后一丝柔软噙在他的嘴角,被他温驯地献给席诏。
席诏伸手将他拽进来,掐住他的下巴,指腹狠狠擦过顾一阑嘴边的血渍,目光阴森,隐隐泛着寒光,未等顾一阑张嘴解释什么,便伸手在他后颈重重一按,低头擒住那双柔软的唇瓣。
“呯”,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扭曲折叠,又突兀地横穿血肉,一座座高墙轰然崩塌,炸裂的姿态过于绚丽,导致人类所创造的任何文明都不足以形容这场陷落。
这是一颗心在未知领域的沉沦。
“小阑,你很久没有这么乖了。”
席诏呼吸稍重,语调低沉,意味不明地感叹了句,还惩罚似的咬破了他的舌尖。顾一阑吃痛皱起眉,不知怎的,席诏这句话和动作让他想到那些被人类饲养惯了的猛兽,放归山林流浪一段时间后又见到饲养员的状态。
顾一阑的心脏有些堵,眼眶发热,可能是喘不过气,也可能是太过酸涩导致无法呼吸。
——顾一阑,你会是我的软肋吗?
或许,他大逆不道了。他想,他听不得席诏这样跟他说话。
“那,主人罚我,狠狠地惩罚一阑,让我再也不敢——”
“闭嘴。”席诏命令,干脆咬住他的唇瓣,再次撬开齿缝,强势地往深处探索开扩,湿滑的舌头纠缠在一起,血腥味在两人口中散开,津液随激烈的动作溢出嘴角,下一秒又被灵活的舌尖舔舐,“咕叽”的吞咽声在静谧的车内响起,顾一阑被迫接受所有掠夺和灌溉,稍一分开,嗓子里就止不住哼出一声声不成调子的呻吟。
有人说,爱情是从吻开始的,顾一阑则认为,即使没有爱情,他也要溺死在这样一个吻里。
楼上是顾一阑的酒店,但席诏还是驱车回了风波苑,夜色浓厚,顾一阑跪在旁边的副驾驶,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席诏。不像方才那段路,一脸煞气,席诏此刻的心情应该不错,嘴角未刻意压下便自然上扬,看起来格外的,好看。
是的,席诏不生气时,有一张分外好看的脸。没有戾气和攻击性,眼神也恢复深邃而非邪肆,加上天生的笑唇和弧度自然上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