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这位骑士年龄更大,身边也没有带法师。严格来说,这名骑士确实带来了一位法师……那名法师正躺在有专人值守的房间里,无知无觉,无法亲自来与阿尔丁交谈。
阿尔丁对队长道了声辛苦,请他坐下边吃早餐边聊。骑士队长不太适应这样,坐下可以,边吃东西边说话不行。他端正地坐在阿尔丁对面,永远是一副参与严肃会议的模样。
一聊才知道,这位队长正是当初押运队的领队人。后来他一直留在了白湖城,如今又从白湖城赶来费西西特。
原本大神殿没想派他来,是他主动要求参与的。他认为卡奈遇到的事情本可以避免,如果骑士们每个人都更警醒一些,或者在后来的战斗中发挥得更好一些,或许卡奈就不必用那种手段来阻止死灵师。作为神殿骑士,也作为那次行动的指挥人员,他认为自己需要在这件事上负责到底,也需要与阿尔丁见上一面,亲自致歉。
对阿尔丁来说,谈这个话题实在是不太愉快,那骑士真挚的眼神、坚定的语气更是让他头皮发麻。
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他早就想好了。骑士说完之后,阿尔丁回答道:“我无权接受你的道歉。如果卡奈有机会恢复正常,到时候你去对他本人说。”
骑士一愣。大概一般人都会回答“不必道歉”或者直接接受歉意,哪怕表示“不原谅”也很正常,而阿尔丁的态度有点超出他的预料。
更重要的是,他大概从没想过亲自对卡奈说些什么,因为他根本不信卡奈还能恢复正常。
阿尔丁问:“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呼你?”
“雷诺·巡信者,”骑士回答,“您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就可以。”
“你是分队长?”
“其实是支队统领。”去年他还不是。在白湖城的这一年里他得到了晋升。
在白昼神殿的体系下,支队统领相当于教诵神殿的牧首,和神迹神殿的中阶祭者平级。阿尔丁疑惑道:“你竟然亲自执行护送任务……”
雷诺说:“责任所在。而且我心有愧疚。这份愧疚不仅是对首席先生您,更是对卡奈先生,对我曾宣之于口的所有誓约。”
“雷诺队长,你不应该这样想,”阿尔丁边说边推开餐盘,一副心情不佳的样子,“你不应该愧疚。愧疚之心其实是一种督促,督促我们对过去的遗憾做出弥补。但在卡奈这件事上……恕我直言,除非他真能恢复如初,否则你做任何事也弥补不了。不如就抛开这种想法吧,公事公办不好吗?没人会责怪你的,连白昼女士也不会。”
雷诺皱着眉头,好久没说话。
和一般人不同的是,他并不会下意识去低头,也不会目光闪烁。他仍然坐得很端正,直视着阿尔丁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雷诺严肃地说:“首席先生,谢谢您。”
“谢我什么?”
“谢谢您提点了我,现在我意识到了自己的思维局限。我把正常执行任务视为特殊的奉献,还为此隐隐地自满,自以为付出颇多……这样是不对的。我错估了‘负责’与‘弥补’的定义……我的责任不只是看守卡奈先生的躯体,而是要在此基础上,尽力帮助他恢复原状。即使很难做到,即使我能参与的部分有限,我也应该尽己所能。”
阿尔丁双手交叉撑在面前,微笑着点点头:“你愿意这样想,我很感谢。只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大多数人只是想骗骗死灵师,并不是真想救我弟弟。”
雷诺说:“阻止死灵师的阴谋很重要,拯救卡奈先生也很重要。我认为这二者可以并存,不应该分孰轻孰重。如果真的能分离出怪物,制服怪物的同时又能让卡奈先生醒来,我必定会尽全力去协助这一善举。”
阿尔丁点点头,站了起来。雷诺也赶紧跟着起身。
阿尔丁走到骑士身边:“卡奈是我唯一的亲人。他能结识到你这样的朋友,我很替他高兴。”
这话让雷诺有点不好意思。他不知如何回答才得体,就说:“卡奈先生那边应该已经安顿好了,您要去看看他吗?”
“好,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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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林深处到哈默村,这条路冬蓟走了很多次,路越走越熟,到达的时间也越来越早。
今天冬蓟远远看到村子的建筑时,天刚亮没多久。他站在踩踏出来的林间小径上,他旁边很近的地方,埋伏着一个人。
多林藏在树丛里,距离冬蓟就几步远。冬蓟使用了遮蔽剂,所以多林看不见他,只专心地盯着村子方向。
多林耳尖冻得通红,眼睛下面挂着微微的阴影,看得出来在森林里吃了不少苦。显然他不是被释放的,而是自己逃了出来。至于逃走的契机,肯定就是那次猎人突袭。
冬蓟靠近时发出沙沙的脚步,站在非常近的地方盯着多林,甚至还轻声发出叹息,多林都浑然不觉。
冬蓟本来想和多林打招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意识到,多林显然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