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被发现,步履匆匆地往回走。因为是匆忙从草丛堆里出来,我也没有顾及得上我的形象。我听到了一些脚步声,唯怕是前面院子守卫的侍卫发现了我的存在。立刻掩在某处林石后面,幸好,并不是侍卫,是一些宫女。
她们不一会儿就走过去了。我藏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就出来了。匆忙绕路,回到了原来写字的殿里。那些宫女侍从对我的消失又出现并不诧异也不觉得奇怪,他们都已经习惯了我在这太子宫中来去自如的特权。
我又坐到之前写字的位置上。现在距离那时候初次见到莫尧文已经有六年过去了,我都已经十三了。小学学了七年就可以上太学。只不过是需要些测试,我一日又一日地抄写这些名家典籍,实在是厌烦。加上……我思及这几年太子对我的态度,只觉得心情难以平静。
手中的笔墨就啪地一声滴到了桌面的宣纸上,晕染成难看的墨纹。我恼了。搁下毛笔,也不顾洒得桌面上全部都是墨汁。手直接将已经抄得半页的纸揉皱了。不顾手上染上了墨汁的痕迹,直接扔向外面。
那团纸卷成了一坨,向外面滚着,滚到了前面人的脚边。他穿的颜色也很浅淡。脸上挂着一抹和煦的笑意,尤其是看到我扔的纸团的时候笑意越发浓厚了。他低下身,捡起那团纸,白得出奇的手细细地铺开那团纸。
我抬眼见是他,倒是稍微缓解了内心的烦躁。我站起身,几步就走到了他的身边。一把抱住他的腰。莫尧文见我这样,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大概猜到我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他的手拍在我的身上,将我安抚住。
我想到了件事情。突然就离开了他的怀抱,将他拉到了一处书架。路上我低着头,眼角余光却看着旁边行走的宫人,生怕他们察觉出异样。莫尧文虽然诧异,到底没有吭声只是跟在我的身边一直和我走。
我转身,将他的手捏得更紧。莫尧文手心没有出汗,反倒被我的手给捏得也湿了。但是他也不嫌弃,跟着我忽快忽慢的脚步走着,既没有询问我要去哪,也不介意我要去哪。
一直到一处少有人停留的书架前,我停下来了。虽然是少有人停留,但上面的灰尘并未积起来,说明还是有人时常翻阅的。这处地方时常翻阅的人不言而喻。就那么就两个。我也是无意中发觉的。我踮起脚,将那上面一本看起来十分晦涩的书名的一本书拿了下来。
这本书的包皮看起来有些年份了,写着什么辞典海的字样。但其中的内容却全不是这样。或者可以说是毫无关系。我这副有些许鬼鬼祟祟样子,让莫尧文有些纳闷,但是等到我翻开第一页后,他就了悟了。
竟然是本讲些床上之事的书。我原想要看看莫尧文脸红羞涩的表情。却没想到他全然一副寡淡的模样,一点都不见脸红的趋势,反倒是十分的坦然。我这样一来反倒是骑虎难下了,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恼。
莫尧文扫了一眼那上面的内容。不过是些看不清脸的人在做着些事情。那上面的东西画得倒也没有敷衍的样子,只不过实在是潦草,姿势画得也有些滑稽古板。不过就是张开腿,让某些东西进去。或者就是将胸脯某处额外刻画些。
莫尧文见我这样,压低声音与我道:“恪厉还小,这些东西不应该知晓得过早。对身体不好……而且,这些画面十分粗劣,毫无美感。如若是真的想要学习,也应当……”莫尧文突然住嘴,脸上终于出现了些羞意,有些难为情了。
“总之,这些,以后会知道的。”莫尧文匆匆夺过我手里的东西,一把塞进了书架。低着头,满脸的烧红,胡乱地牵住我的手就要将我往外面带。我有些愕然地看着他正人君子的样子,心情又愉悦了些。至少这人也不至于是个圣人,还是有些正常人的情感罢。
“你们……刚才去哪了?”与莫尧文身上的浅色系衣服简直如出一辙的太子,也慢慢踱步出来了。不知怎么回事,他们两人的衣服颜色竟然无比相似。让我一时有些愣怔。两人也有些诧异,但是对视一眼后就自觉地偏转了视线,不再继续看下去。
方承瑱向我走了过来,一把就将莫尧文的手打开了,脸上的笑有些轻蔑:“怎么,谁准许你用你那手触碰皇子的?”莫尧文的手被打得通红,方承瑱的手自然也好不到哪去,但他固执地就要过来牵我。
我没有直接甩开他的手,沉默地看了方承瑱一眼,最终什么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