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萧誉搁下手里的笔,将那张纸交给了宴观痕,“明日你拿着这张图,送给大魏。”
宴观痕狐疑地接过,扫了一眼,见是南陈康城的布防图,不由一愣,抬起头来看着萧誉,“陛下要动虞氏?”
战场上没有永远的盟友。
大魏虽与虞氏,洛中同时联手,但此时北凉和南陈皆是内乱,西关口一战,大魏在北凉身上没讨到好,断不会再贸然进攻北凉。
若有了这张南陈的布防图,大魏必会弃信于虞氏,直攻健康。
在北凉洛中未反之前,宴观痕就已经想到了这点,后来洛中一反,宴观痕认为应舍远取近,先把北凉的穆淮康擒了再说,以免日后同虞氏交起手来,北凉趁乱来袭。
洛中一战,汉阳的十万兵马成了最关键的筹码。
只要南陈临时反悔不插手,穆淮康的七万大军,再加上太子手底下的人,前后夹击,周侯爷必败。
相反,若汉阳同洛中周侯爷联手,穆淮康七万大军必死无疑,等到北凉的兵马赶去,面对的便是洛中和南陈联军,想要取胜,难于登天。
最终陛下在北帝和周侯爷之间,选了北帝。
本也算是盟友,可宴观痕一点都没感觉到作为盟友的优待。
他就没见过,谁结盟,有他萧誉这么窝囊。
北帝不信他。
人家小公主也不见得领他情。
宴观痕知道劝也劝不了,只能妥协,将图收好放进了袖中,随口问道,“陛下是明日回汉阳?”
问完,没见萧誉回答,宴观痕抬起头看向他。
见到那张沉默的脸,宴观痕心头一沉,突地有了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便听萧誉道,“不回。”
宴观痕又被他激地气血攻心,“陛下此时不回,北帝日后还能留你?!”
等到北凉度过了这个难关,还有他萧誉什么事。
直接找个人,取了他命,还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萧誉没理他,起身拿起那木几上的两块木块,提步往里院走去。
宴观痕不死心,追上去,“陛下,那你告诉臣,你打算何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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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殿秋兰侯了好久都没见穆蓁和阿锁回来,一时担心,便提着一盏灯,去门口守着,候到望眼欲穿,才终于瞧见雨雾里的一盏灯火。
阿锁扶着穆蓁下车。
秋兰赶紧将手里的伞递过去,却见穆蓁一身衣裳早已淋透,不由一愣,看向了阿锁。
阿锁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出了晨曦殿,殿下让她回长宁殿取回上次拆下来的那块秋千板子,之后便去了萧帝的住处。
殿下进去之后,她一直在外守着。
等了好久才见人出来,手里却没拿伞,雨水从头淋下,那双眼睛比今日在屋里瞧见的还要红。
等上了马车,阿锁心头七上八下,正是担忧,殿下却跟个没事人似地同她说起了中标之事,“你自来心细,又会算账,往后你就直接跟着当铺钱老板对接。”
两人一路说着话,并没见她有什么不对。
秋兰也没多问,赶紧回屋去备水。
等穆蓁进了浴池,阿锁便去给她备了寝衣。
穆蓁出来时,却没接,直接进屋,换了一身往日射箭比赛时穿过的劲装。
阿锁正诧异她这又是要上哪去,便听穆蓁吩咐道,“去收拾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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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雨夜,谁也没安宁。
王贵妃更是合不拢眼。
先是穆蓁招亲的结果,不如她意,还未来得及想出个法子来应对,她的康儿就出事了。
她就知道,常年身在战场,刀枪不长眼,哪能不受伤,又怎可能回回都能打胜仗。
她心惊胆战了这些年,一直盼着陛下能将她的康儿召回京城,陛下却充耳不闻。
这回终于出事了。
洛中周侯爷到底不是姓穆,当年周家助先帝夺了江山,先帝便许了一个洛中给他周家,殊不知,留下了一个大隐患。
到了周侯爷这一代,周家的野心日渐暴露,这回直接给反了。
“那病秧子有何本事,坐上太子之位,一旦出事,他连马背都上不了,全靠我康儿一人,这回康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本宫怕是也活不成了。
高嬷嬷立在身边直劝,“娘娘先别急,二殿下从小习武,又在边关镇守多年,定能平安归来,且娘娘好生想想,这回的事情,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王贵妃疑惑看着她。
“此次北凉若是能平反洛中,有了周侯爷这一反,陛下必定不会再轻易相信外人,娘娘一心盼着二殿下能早日撤出边关,奈何陛下一直不松口,这回可是二殿下归来的最好时机。”
王贵妃一愣。
高嬷嬷又道,“洛中和西关口比起来,孰轻孰重?”
半晌,王贵妃才慢慢地反应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