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人咬咬牙,又给她塞了一块碎银。
婆子眉开眼笑,立刻换了口风:“我跟你说,神仙岛的东西可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当时有一口大箱子打开来过,我瞧了,里面全是颜料,那颜色哟,可真是太鲜艳了,各式各样的都有……还有个人头,呸呸呸,不是人头,是叫什么石膏像来着,起初用布帘子罩着,我没在意,后来一阵风把布帘掀开,露出下面那个人像,把我吓得哟……还有成卷成卷的麻布,那布样子不起眼,但特别结实,听说是专门用来给我们小公子作画的……”
来人一阵惊叹,虽然颜料啊、人像啊、麻布啊听起来也没觉得有多特别,可毕竟是神仙岛上的东西,听在耳朵里就仿佛自带一层飘渺仙气,好不令人羡慕。
此时,谢兰止正在王府里忙碌着,在他的软磨硬泡下,诚王给他腾出来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他就请了几个工匠过来给他把院子布置成画室,如今画室初步完工,他让云四带的各种画具也送到了,他就在院子里指挥下人收拾摆放这些画具,忙得热火朝天。
覃晏站在画室中,好奇地这边看看那边摸摸:“这些都是用来作画的?”
谢兰止就逐一给他解释各种画具的用处。
覃晏见桌上有个东西用布遮着,就好奇地走过去将布掀开:“这是……”
“这是大卫石膏像。”谢兰止趁着下人不注意,低声跟他解释,“我们以前上美术课,经常对着石膏像练习,其实现在我用不上,就是觉得花那么大精力弄了间画室,不摆两个石膏像总感觉缺了点灵魂。”
覃晏不太懂他的追求,但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见旁边地上还有个东西让布帘罩着,就走过去掀开。
“等等……”谢兰止话没说完就见他像被火烫到似的飞快地松开手、连连后退好几步才停下来,忍不住咧开嘴,“我想提醒你来着,没想到你手那么快……”
覃晏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哼哧哼哧半天才艰难开口:“这……这高鼻深目的断臂女子,怎么不穿衣衫……”
谢兰止笑嘻嘻地凑过来扯扯他红得能滴血的腮帮子:“哟哟哟,我家三儿害羞喽!”
“别闹。”覃晏尴尬地清清嗓子,将他两只手隔开,略带恼怒地看着他,“你……你以前也经常对着这女子练习作画么?”
“这是西方女神维纳斯,很多人为她的残缺美倾倒,我们美术生肯定要画啊。”
“岂……岂有此理……袒胸露乳成何体统,番邦人果真蛮夷之辈,你……你……你……”覃晏“你”了半晌说不出一句重话,嘴里吐着大义之言,心里却虚得厉害,似乎全身从头到脚都“咕咚咕咚”冒着酸水。
“我我我我……我怎么啦?西洋画就是这样,很多赤身裸体的人物画像,真正的作品都是体现美的,一点都不淫。”
“我……我没说你那个……没说你画那个不好……”覃晏磕磕巴巴的,从没这么词拙过,面对谢兰止明亮清澈的双眼,恨不得立刻遁地逃走。
谢兰止在他肩上拍拍,脸上笑容既像安抚又像调戏:“要不我再给你看看西洋画册?你多看看就习惯了。”
“不用不用不用……”覃晏吓得连连后退。
谢兰止乐不可支,连忙将他拉住:“好了好了,开玩笑的,我爷爷奶奶都接受不了,你这个古人当然更不能接受了。”
覃晏听他说自己是“古人”,心里有点不得滋味,看向他的眼神都透着点委屈:“这东西可要藏好了,要是你父王看见,少不得一顿家法伺候。”
谢兰止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太过特立独行,要放在穿越里肯定是祭天的炮灰命,不过他命好,流云医谷的云四跟他来历相同,他俩的身份在医谷师兄弟那儿不是秘密,而当今皇帝就是流云医谷的二公子,是覃晏的二师兄,这皇帝对师门护短得厉害,他跟着沾光,只要他不玩造反,就没人敢拿他怎么样。
覃晏强行将心思从石膏像上移开,问道:“运来这么多东西,你打算怎么做?”
“我准备出一部作品集。”谢兰止豪情万丈地一挥手,“名字就暂定为——古代众生像!”
“眼下第一步要做什么?”
“第一步嘛……招揽模特儿吧。”
覃晏知道“模特儿”的意思,以前谢兰止在医谷时给他画过画像,让他站就站着、坐就坐着,那时候就给他解释过,现在谢兰止说要画“众生像”,那模特儿自然不止一个。
覃晏好奇地问:“要怎么招揽模特儿?”
谢兰止凑到他耳边:“你猜?”
覃晏比他高半头,稍一垂眼就看到谢兰止又长又翘又浓密的眼睫毛,那眼睫毛像小刷子似的,一扇一扇刷得他心里直痒痒,他有点呼吸不畅:“猜……猜不到。”
谢兰止嘿嘿笑了一下:“我先画幅画。”说着就喊下人给他摆画架、钉画布。
覃晏见他胸有成竹,就没再多问,站在一旁看他准备,因画布特别大,他以为要忙很久才能画完,没想到谢兰止拿着把大刷子蘸